第44章(第4/5页)
黄昏时,江鹭回到了昨日望春门边上的医馆,找到了程大夫。医馆打烊,程大夫背着药箱正要离开,在医馆台阶前,被江鹭拦住。
江鹭垂着眼:“程大夫昨日给我妹妹用的药,是什么药?”
程大夫紧张:“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江鹭的出众容色易让人生出好感,他微微噙笑,消除了程大夫的担忧:“我妹妹倒是无事。不过那药效似乎过于烈了些,程大夫从哪里进的药?”
程大夫上下端详着这位郎君。郎君气质出众,绝非常人。程大夫斟酌半晌,实话实说:“是来东京的胡商卖的,那药叫作‘神仙醉’。我还未曾在人身上用过……需要再做些实验。”
江鹭:“这药,不适合在人身上用。”
程大夫睫毛猛抬,惊愕看着这随口闲聊的小郎君。对方上位者的气势让他忌惮,通身温静从容,让程大夫不知该如何回话。
好在江鹭今日到来的目的不是针对药,他说:“程大夫昨日说,服用那药,麻痹痛觉,让人记忆错乱,有可能遗忘不开心的事……如果病人服用了这种药,我再用病人记忆中刻意遗忘的伤痛去刺激病人,强迫病人回忆,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呢?”
程大夫激动:“不可!这、这……”
江鹭轻轻笑:“会有可能要了人性命,对不对?”
黄昏下,长身如玉的江鹭如妖孽一般,他眼睛望向程大夫,幽声:“那么,麻烦你再给我一点那‘神仙醉’……你不是想在人身上实验吗?我帮你实验,告诉你结果。”
程大夫捕捉到危险,他抱着药箱朝后退,干笑:“不、不必了……”
他转身逃跑的路,被江鹭堵住。
夕阳在深巷拉出长影,江鹭低垂着眼,一步步走向不安的大夫:“我非宵小之徒,非杀人放火,程大夫不必这样害怕。这‘神仙醉’,用在本就该死的人身上,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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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姜循终于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她记忆恢复,聆听玲珑的哭诉,对江鹭的赞不绝口。姜循靠着床榻,想到昨日的江鹭……
她坐在床褥间,垂下眼,捧住自己的心脏。她回忆着江鹭,想他亲在眉毛上的雨点一样轻柔的气息……姜循轻轻抚摸自己眉毛,只觉得眉心滚热,似乎他贴面垂眼,呼吸仍在方寸间。
玲珑从未见过她这样眉目微漾、神色游离的柔顺模样,如被春风轻吻。姜循稍作掩饰,咳嗽一声,说一句正事:“那个药有问题。玲珑,派人去查一下昨日医馆的药。”
玲珑稀里糊涂应了,姜循再思考玲珑所说的去拿药的情况——姜夫人病得醒不过来了……是不是快不行了?
姜循为之兴奋又勉强按捺,不再提此事:“玲珑,把鸟笼拿给我。”
她逗弄着笼中的小白鸟玩,恹恹地倚着床柱,唇角噙笑。她只在听玲珑说,江鹭去过简简房舍时,目生惊讶,若有所思。姜循喃喃自语:“好快呀……”
玲珑:“怎么了?”
姜循低头片刻后,抱着鸟笼,缓缓从榻上起身,走向窗棂。她幽望着窗子,外面狂风大作,吹动她裙裾,托住她纤腰。
青帐狂乱飞扬,烛影荡过屏风,她站在窗边,抱紧怀中白鸟:“起风了呀……玲珑,做些夜宵吧。我的白鸟,很快饿了,会回来找我的。”
玲珑奇怪:“你的白鸟不就在你怀里吗?”
姜循低头端详笼中小鸟,羽翼雪白的小鸟眸子乌润,在笼中跳动。风拂乌发,散发贴唇,她凝视黑夜无边,却丝毫不怕。唇角的笑无论如何也压不住,她衣袂飞扬如同自己也要跟着飞起来……这种感觉太好了,他让她像吃了酒一般,她细细品味。
姜循忽然兴致勃勃:“你说打开笼子,我的白鸟会飞走吗?飞走了,还会再回来吗?”
她目生癫狂之色,在玲珑诧异间,刷地一把打开栓子打开鸟笼,伸手探向那笼中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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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深深,张寂带着一行手下出城、爬山。
风如潮涌,树木幽森,一排排墓碑渗人十分。张寂背着章家,带人登上这座章家祖坟山岗,在一块块土垄间,寻找章淞之墓。
风吹拂他的大袖。
身后手下微惧,一人小声:“指挥使,我们真的要挖坟吗?章家人知道了,会恨死我们……”
张寂背影修长挺拔,在寒夜中孑孓无畏,平静淡漠:“一切罪责,我独身担之,与尔等无关。”
他停下了脚步。
黑魆魆中,丛丛森木后,他找到了章淞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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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魆深夜,乔世安在牢中睡得不安稳,总做些不知所谓的梦。
他模模糊糊被人灌下了一碗药,挣扎着想醒来,眼皮却沉重如铅,无力挣脱。他听到狂风咣咣地拍打在天窗上,头脑像被人重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