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4页)
“这下能睡着了吗?”
郑嘉西单手撑着脑袋来了个贵妃躺,陈森掀开被子人还没摆正,一只腿就已经搭在了他的腰上。
“睡?”陈森替她捏着腿腹做肌肉放松,眼尾扬了一下,“不是说要聊人生吗?”
“刚刚聊得还不够深入吗?”
郑嘉西笑完打了个哈欠,一点泪水溢到眼角,她指了指陈森那侧的床头柜:“给我递一张纸巾。”
纸巾盒旁边还放着一个戒指盒,她见陈森有意无意要去瞟几眼,又说道:“那个盒子也拿过来。”
里面躺着周桉送的戒指,郑嘉西取下来往无名指上一套,手故意伸到陈森面前晃,还没来得及显摆就被人捉住了手腕。
陈森的表情很有耐心,眼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他在等一个真正的答案。
原本想拿来逗他的话被郑嘉西咽下,她正经道:“这是我好朋友送的。”
又强调:“女的。”
“送戒指?”
“很正常啊,就是一个饰品。”郑嘉西轻轻转着无名指上那一圈,“很多东西的意义都是人为赋予的,典型的商业骗局。”
她总有自己的道理,不求别人的认同而是平静阐述,也不会受外界干扰轻易改变想法,陈森有时觉得她的内核应该很稳定很强大。
“那你呢,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的语气柔和,郑嘉西只是眨巴着眼,抿抿嘴好像没有开口的打算。
陈森不紧不慢道:“或者换个说法,你和曹汎是怎么吵起来的?”
那晚在酒吧,陈森赶到的时候也就听到个只言片语,他看见曹汎即将落下的那一巴掌,心一急很多事情没来得及深究。
“我不是对你不好奇。”郑嘉西垫高枕头,人也躺正了些,“我只是觉得,有些话你想说自然会找机会说,不想说也没关系。”
这可能是个揭开伤疤的过程,对有些人来说是疗愈和解脱,对有些人来说却是不堪回首,分事分对象,不是谁都有倾诉欲。
陈森伸手调暗床头的阅读灯,在不那么强烈的光线里静静看着她:“我可以告诉你,想听吗?”
都说大脑有自我保护机制,在人们遭受猛烈的精神冲击时会选择性遗忘,将痛苦的记忆隐藏起来。
但陈森不是的,被人拐走的那一天,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傍晚,太阳刚落山,天边还晕着晚霞没褪尽的暗紫,五岁的陈森在家楼下和小伙伴们踢球玩耍,快到饭点,陆陆续续有家长领着孩子回去吃饭,陈森的爸妈也在厨房里忙碌。
他记得很清楚,小区楼房是那种白色的长条瓷砖外立面,他家住得不高,窗户是蓝色的,镶着不锈钢边框。
带走他的男人他认识,左手虎口有一块很大的胎记,应该是父母的朋友,之前来家里吃过几次饭,所以男人出现的时候陈森并没有起什么戒备心,对方说他来做客,先带他去超市买点零食,谁知走到小区门口陈森就被塞进了一辆面包车,反抗也没用,他力气不够,嘴巴被胶带堵着,人也吓傻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整夜都在路上,车子没有停下来过,开的全是偏路山路,一些荒凉地段连路灯都没有,颠簸崎岖,两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好像随时都有怪物会窜出来,陈森被惊惧吞没,含着泪水在精疲力竭中睡去。
再醒来时已不知身在何处,男人完全换了一副嘴脸,他把陈森带到一个偏僻车站,恶声恶气地警告男孩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连上厕所都不被允许。
上了火车陈森被交给另外两个陌生男子看管,而胎记男转身就不见了踪影,那时的陈森满心满眼都是绝望,他觉得自己可能再也回不了家了。
天黑又天亮,火车不知开了多久,也不知停靠在哪个站点,下车后陈森被安置在一座郊外的矮平房里,那里的路特别难走,坑坑洼洼全是泥,旁边还有一条臭水沟,想逃出去几乎不可能,因为他身上还锁着铁链。
郑嘉西边听边绞着被子,眉头差点拧成死结,她抓住陈森一只手,忧心问道:“那后来呢,你是怎么来到郜云的?”
陈森把她揽过来,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
其实后面有很多细节他也模糊了,怎么来的郜云,怎么遇到陈阿婆,包括自己原本的家在什么地方他都记不起来了。
“阿婆告诉我,她是在西边那片森林里捡到我的。”
“就是有绿道的那个森林公园?”
“嗯。”陈森点头,也想起了自己名字的来历,“她去摘野菜,看到草丛里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小孩,当时吓得不轻,把我送到医院治了好几天才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