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5页)
恨意是堆积出来的,若说工作中遭受的冷言冷语和喜怒无常是精神羞辱,那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才让白勇杰彻底明白,在郑卢斌眼里,他人的尊严就是一种可以狠狠踩在脚底下的东西。
想起那段日子白勇杰依然恨得咬牙切齿,他为了父亲的肝移植手术四处筹款,最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去求了郑卢斌,对方嘴上应下实则并没有放在心里,白勇杰赌上全部希望,他父亲却因为凑不齐的医疗费错过了几次配型机会。
白勇杰最终在父亲的葬礼上拿到了他本想借的那五十万。
郑卢斌说这钱算是他个人提供的抚恤金,他了解过白勇杰父亲的病情,痊愈概率太低,与其填补治疗费的无底洞,还不如让他自己留着享受。
讽刺的施舍化为无形的巴掌扇在了白勇杰脸上,而郑卢斌扔出的回旋镖也终将扎到他自己的身上。
“你能拿到录音是因为你在郑董的车里装了窃听器,但这份证据存在风险,所以你没有直接报警,而是想和我做场交易?”
白勇杰毫不掩饰:“我不怕玉石俱焚,录音要是放出去,损失的可不仅是郑卢斌的声誉。”
这是蝴蝶效应,遥江集团也会被推向风口浪尖。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郑小姐,这事关你的亲生母亲。”
郑嘉西眼里的寒意摄人:“你怎么不说郑卢斌也是我的父亲?”
白勇杰不慌不忙道:“所以这事只有你才有立场。”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难题交到她手里才有价值。
郑嘉西先回了纽约,一个月后她和Eddie提出分手,放下现有的一切,决定正式回国。
听到这里,陈森不得不将心底的惊涛骇浪死死压住,他垂着眼,情绪匿在阴影里。
“所以她早就知道她母亲的死和她父亲有关。”
“对,她也是很久之后才告诉我的。”
当时的郑嘉西没说任何原因,而是在走之前问了周桉一个问题,一个人需要依靠什么才能彻底走出内心困境。
周桉说,是信念感,是强大的自愈能力。
外界的辅助抵不过人类源自本能的求生欲,信无可信的时候那就只信自己,哪怕睁眼闭眼都是一团黑也绝对不能放弃,一定要有奋起挣扎的勇气。
“后来呢?”
陈森话音刚落,他的身后就传来了动静,房门被完全打开了,郑嘉西倚着门框,脸色还透着苍白。
周桉把空间留给了他们,她离开后郑嘉西一口气喝了两碗粥。
“和桉姐做的一比,你这个顶多算泡饭。”郑嘉西盯着陈森煮的那碗东西笑道。
“吃得下吗,或者我去买点别的。”
陈森绕到她身后,拿起耳温枪测了一下,好在体温是正常的。
“我可没说不好吃。”郑嘉西亮出碗底,“光盘了。”
客厅没开灯,窗帘也拉了一半,独属于早晨的新鲜阳光慢慢钻进来,给冷色调的室内增添了几分暖意。
郑嘉西抱膝坐到沙发上,宽大的男士衬衫只能遮到大腿,陈森又给她找了一条长款运动裤,强制要求穿上。
“太大了。”
“随便套一下,小心着凉又发烧。”
郑嘉西将裤腰带一绕系到底,问道:“你照顾我一夜?”
陈森没否认,随手递来一杯热水,郑嘉西接过后就盯着他的眼睛瞧,这人可能是没睡好,眼窝看起来似乎更加深邃了。
“陈阿婆一个人在医院?你过去看看吧。”
“没关系,邵菁菁陪着,我晚点去。”陈森也坐了下来,“昨天多亏你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郑嘉西心有余悸,她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老年人会面临怎么样的居家风险,但这回是真真切切让她体验了一把后怕的感觉。
想起两人争执时陈森的那句“你不懂”,郑嘉西现在终于可以说,她是真的有点“懂了”。
“医生说这样的骨折很危险,需要手术。”
“嗯,已经在排期了,别担心。”
“郜云的医院行不行,要不转去颐州治疗吧?”
陈森偏头看她,这张巴掌大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眼底积满暗沉,思绪也在发散,分明是在强撑精神。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突然道:“再去休息一下。”
郑嘉西垂眸,睫毛翕动,薄薄的眼皮底下瞳仁微转,好像在寻找一个可以专注的焦点。
“坐过来点。”她拍拍腿边的沙发坐垫,“我的故事,还得继续听吧。”
……
强忍着不适,郑嘉西不动声色地再次进入那个带给她无数噩梦的家庭,想要弄清真相,她必须找到最快的切入点,而杜冯青就是她观察的第一个对象。
这位后妈只大她八岁,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嫁给了郑卢斌,歌颂的“真爱”之下是人人都心知肚明的原因,连唏嘘都不必,再见面时她已挺着圆润孕肚,举手投足间的自满与骄矜更胜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