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行露 第七章 未尝肯问天(3)(第2/2页)
离锋定定地望着她,毫不退缩,一字一句地说道:“越王已封你为越女,以国封号,身为越国剑士教习,岂能说是乡野村姑?”
“什么意思?”青青一怔,忽然有种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那是越王封的,与我何干?何况……你不顾身份求娶,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的剑法……”
离锋轻叹道:“我已说过,离锋心悦姑娘,不单单是剑法,还因为你便是你。离锋知道此番求亲过于冒失草率,可若非情势所迫,离锋本该回国禀告父王母后,依礼前来求亲。只是这路途遥远,若是一去一回耽误了时日,越王将你指婚于人,岂非悔之晚矣?”
“等一等!”青青不是第一次听说越王指婚之事,只是如此确定的说法,加上他言之凿凿的神色,终于让她重视起来,“谁说越王要给我指婚?指婚给谁?”
离锋看着她,正色道:“正是越王亲口所说,赐你封号,便是为了提升你的身份,以便与范大夫相配……”
“范大夫?范蠡?”青青惊呼一声,“怎么可能?他明明喜欢的是……”她忽然想起施夷光的身份,硬
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依然狠狠地咬了咬牙,不信地说道:“我这昨日才见过范大夫,他根本不曾说过此事,我不信!”
离锋摇了摇头,说道:“我今日亦见过范蠡,他的确未有此意。可越王如此说法,就算他无意,又岂会违背越王旨意?”
“越王?”
青青皱起眉来,想起那日见到勾践时,他热切的态度和充满野心的眼神,绝非表面上礼贤下士谦虚谨慎的模样,当日大肆封赏的急切招揽之意,让她想起来就浑身发麻,再一想到他居然要将自己许配给范蠡,就越发恼火起来。
“正是越王。”离锋说道:“身为一国之君,所出之言,岂容违逆?还请姑娘三思!”
青青当真左思右想,可莫说三思,就算三思再三思,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多谢公子美意。只是对我而言,公子与范大夫并无不同,或能为友,可若论及婚嫁,请恕青青无礼,就算大王亲至,我说不嫁,便是不嫁!”
她的声音并不大,语气却无比坚定,字字冷硬,如冰珠碎玉,砸在离锋心头,让他心中一冷,终究还是无奈地点点头,拱手一礼,“既然如此,请恕离锋冒昧。日后姑娘如有需要,可命人前去诸暨城如意楼传讯与我。告辞!”
青青也不再多言,回了一礼,见他终于转身而去,方走出赵家,门外不远处的竹林中便走出一队黑甲骑,牵着他的坐骑迎上前去。离锋上马之后,又忍不住回头朝她看了一眼,见她只是拱手送客,并无它意,不禁苦笑一声,策马而去,再未回头。
总算送走了这尊大神,青青刚松了口气,又想起他方才说的话,一再有人提起越王指婚之事,显然并非空穴来风,尤其是这次离锋说得如此确定,甚至说出越王指婚之人竟是范蠡,更让她无比烦躁,一转头,却迎上了问晷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都听到了?”
问晷点点头,不以为意地说道:“你又没让我回避,说得那么大声,我想听不到都很难。更何况……怎么说,我也是你十六哥,你的婚事,我自然也要关心一二。”
青青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多谢关心!只不过,此事无需你费心,你还是好好练你的剑,再过几日,我和阿娘跟你一起回晋国。”
“真的?”问晷双目一亮,他每日里耐着性子跟韩薇说话,从赵家说到韩家,从魏氏说到智氏,这几家本就是姻亲,关系错综复杂,他从六岁离开,至今十二年未曾回国,所知之事不过一鳞半爪,这些日子下来,几乎被问得干干净净,再这样下去,他几乎都想不出话题来哄得韩薇开心。想不到终于守的云开,等到她们肯跟他回家之日。
若是能带青青母女回去,对赵家而言,他的功劳,甚至比在九歌中夺得东君之位更重,也不枉他死里逃生,忍辱负重地在这里熬了这些时日。一想到诸国梦寐以求的孙武兵书和神剑剑谱触手可得,他不禁心头发热,恨不得立刻就能带她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