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页)

“回王爷,是。”

赫连洲眼神里的审视未减半分,显然他并不相信兰殊的身份,他问:“如何证明?”

兰殊转头望向两边,然后往前走了一步,用只有赫连洲能听见的声音,说:“半年多前,王爷的大军为何止于苍门关,北境的太子殿下又是如何与斡楚勾结,在绛州附近造成骚乱的,以及他们之间勾结的证据。”

兰殊看向赫连洲的眼睛,语气真诚:“在解决完耶律骐之后,小人可以将那份证据交给王爷,前提是王爷务必相信我、重用小人。”

兰殊的眸色很浅,仿佛一团浓雾,赫连洲看不透他,但因为林羡玉对兰殊的无条件信任,也因为他之后的确需要那份证据作为扳倒太子的利器,思忖片刻后,他决定暂时相信兰殊。

他叮嘱纳雷:“为兰先生准备住处。”

兰殊闻言道:“多谢王爷。”

“请兰先生休息片刻,用完晚膳之后,本王会差人来请兰先生前往指挥幄帐,共商要事。”

兰殊说:“是。”

兰殊往前走,赫连洲对身边的侍从说:“安排两个人,在他的营帐附近仔细监视,如有异常,立即汇报给我。”

酉时三刻左右,兰殊前往幄帐。

幄帐里只有三个人,赫连洲坐于正前方的桌案后,右手边坐着接他们回来的纳雷将军,而左边,坐着一位令兰殊意想不到的人。

术曷烈。

耶律骐的得力干将。

兰殊的第一反应是术曷烈这样的硬骨头怎么会投诚赫连洲,再仔细看,才发现术曷烈的脚腕处有一串冷硬的铁制脚铐,原来是被俘虏的败将。

但可以看出,赫连洲仍以礼待之,术曷烈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着,并不污脏,坐也是坐着和纳雷一样的红松木椅。

术曷烈闻声回过头,看到了兰殊。

他愣怔片刻,然后惊声道:“兰先生!”

兰殊这才反应过来,共商要事是托词,验明正身才是事实,此事不过是赫连洲的计策。兰殊自称是耶律骐的幕僚,赫连洲并不像林羡玉那样轻信于人,自然要想办法验证。

术曷烈难以置信地说:“兰先生,您竟然还活着,去年十月,我分明是看着您下葬的,怎么会……”

兰殊朝他颔首微笑,语气熟稔,像老友重逢:“好久不见,将军。”

一旁的纳雷见到这个场面,对赫连洲微微点了下头,兰殊也直直地望过去。

兰殊和术曷烈的营帐一南一北,相隔很远,兰殊进帐之后再没出来过,两人也没有串通的机会,此刻术曷烈的话必然是真。

赫连洲抬手道:“请兰先生入座。”

兰殊于是落座。

赫连洲又望向术曷烈,他问:“兰先生已经是本王的幕僚,将军还不愿归顺?”

术曷烈眼神里有万般无奈,他看了一眼兰殊,然后跪地向赫连洲赔罪:“这几日在王爷营中,看到王爷和将士们同甘共苦,小人终于明白为何西帐营能无往不胜,但小人是个愚臣、蠢将,只知道食其禄,忠其君。生是斡楚的人,死也要死在斡楚的土地上。”

赫连洲并不恼怒,反而愈发钦佩,他说:“本王知道了,来人,送将军回营。”

术曷烈离开时仍用不解的眼神望向兰殊,兰殊垂眸,并不解释。

门帘落下,赫连洲问:“兰先生,以你对耶律骐的了解,你觉得若本王攻上山,他做得出屠杀百姓那样的穷途之举吗?”

兰殊毫不犹豫地回答:“做得出。”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兰殊向赫连洲一一道来。

结束时已经月明星疏,兰殊离开时忽然回头,迟疑开口:“王妃的事……”

赫连洲蹙起眉头。

“属下不该妄议王爷与王妃之间的事,只是当时王妃的七窍心还差一点便可洞明,属下见他总是烦恼,又不知为何烦恼,便自以为是地点拨了王妃。今日与王爷交谈,方知王爷用心深远,但——”兰殊停顿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但王妃对您也是用情至深,只是他还小,还读不懂自己的心事。从都城来这里的路上,王妃时常从梦中哭醒,他怕您在战场上受伤,在属下看来,在王妃的心里,您的份量比任何人都重。”

赫连洲深受震动,但仍面色仍沉着:“兰先生,你不该点拨他。”

兰殊颔首:“属下谨记王爷吩咐。”

兰殊离开之后,赫连洲在指挥幄帐之中静坐了许久,然后才起身回到主营帐。

谁知林羡玉不在。

他问了侍从,侍从回答:“王妃在她的贴身宫人的营帐中。”

赫连洲于是前往阿南的营帐。

他挑起门帘看到林羡玉搬了一只小木凳坐在阿南的床头,手里拿着一只锦帕,用温水浸湿之后,拧干了帮阿南擦手。

阿南侧身躺着,很是不安地说:“殿下,您怎么能干这样的粗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