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修)(第2/4页)
这两年,年景不好,天降大旱,土地连年歉收,靠天的农家全都吃不上饭,本就没兴旺过的大陈朝,眼看着就开始乱了。
他之前在县里当郎中,后来也乱到做不下去了,不得已带着老妻和老来独子,投奔嫁到石头村里的姐姐。
他姐两口子身体还算健□□有三儿一女。
老大早年被征兵,断了一条腿回来,没过多久就死了。栓子娘就是他婆娘,这也是个命苦的,本来生了俩孩子,小的那个没抗住,三岁时夭折了,就剩下栓子一根独苗。现在自己又得了肿病,栓子的情况看着也不大好。
老二家情况还行,目前一家子都在老人身边。
老三是闺女,嫁给了县里木匠,前些时候乱起来就跟着夫家往南边去了。
最小的儿子前不久刚被叫去征兵,如今也是生死未卜。
说到征兵,一开始,石头村还算安宁,就是因为朝廷不顾人死活地强征税粮和壮丁,日子就彻底过垮了。
没了存粮,又被征走不少壮劳力,苦哈哈的村民只能靠山吃山,可惜这座山也不算富饶,草木稀疏,半荒不荒,能看到的东西都被捡回来吃了个遍。
有不少人是吃毒草毒菌给吃死的,有的草毒性太强,人吃完直接就没了。
赵郎中当时在村里待着,有的还能帮忙治回来,但多数都是来不及治的。渐渐的,药越来越少,他为了紧着自家用,对外只说药耗完了,也不再拿药出来治人。
再后来,近山的东西几乎吃没了,听传言说又要征兵征税,村里人实在受不住,连夜跑了一大半人,要饭逃荒朝南方去了。
本来大几十户的村子,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就剩下不到十户人家。
几家人还算相熟,大伙都不想往远跑,便聚在一起,合计一番,卷着简单的家当一齐往深山里来了。
赵郎中之前做了些驱兽的药粉,每家发了些带着,一路进山还算安稳。
也是老天没把人逼到绝路,让他们找到几个隐蔽的山洞,附近竟然还藏着一股清泉,大伙便在这里住下。
住下以后,倒也没见过猛兽。村里大牛他爹会点猎户手段,早些时候总能打些小东西给大家煮个肉汤,但后来他眼睛突然不行了,赵郎中也束手无策。猎没法再打,就只能让大牛替他出去做做陷阱,收获甚微,他们本就没存粮,吃得就越来越差。
周围认得出的草叶子野果子都被吃的差不多,有的草木连赵郎中都没见过,怕有毒,也不敢让人吃,只能每天往外寻摸。
山中无岁月,天气越来越冷,他们也越发虚弱。
照这个情况来看,等正式入冬,估计没几家能挺过去,这苦日子也就彻底到头了。
“栓子!快告诉娘,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声尖嗓子打断了赵郎中的思绪,他回过神,意识到栓子还算有运,这次竟然救活了。
“再舀点水给栓子喝吧。”他叮嘱一句。
栓子娘应了一声,赶紧去弄水。
旁边的大牛见栓子没事了,就开口道:“婶子你忙,我先去找二山叔了。”
“行,大牛你快去吧,今天这事儿婶子真得好好谢你……”栓子娘说着,忽然想到以目前的条件,她也没什么能拿出来当谢礼的东西,尴尬地搓了下衣角。
大牛摆了摆手:“行了婶子,现在都是一家人过日子了,还谈什么谢,我真要走了!”说话的作派老成,几乎能叫人忘了他也只是个半大儿郎。
“行。”栓子娘低头看到他裤子上新裂的口子,琢磨着回头帮他补下衣服。
大牛转身离开山洞,不用背栓子,他的脚步轻快许多,顺着来时的方向走。
走出一段路,迎面终于看到几个背着筐子的人,有男有女,参差不齐,全都瘦得可怕,但精气神看起来比刚躺在洞里的那些人强上许多。
这是每天出去找吃食的队伍,大牛和栓子本来也在其中,结果今天出了那档事,他们只能提前回来。
“二山叔,枣儿姐!”大牛迎过去,跟带队的两人打招呼。
刘二山是个脸皮皱巴巴的汉子,点了下头,问了下栓子的情况,就卸下背篓,从里面掏出一大捧枯黄的杂草叶子,还有块巴掌大的树皮:“赶紧回去弄了吃吧!”
大牛接了东西,道了声谢,没多停留就转身往山洞赶,没办法,家里几口人还等着吃呢!
山洞数量有限,所以都是几户人合着住的,大牛家里有父母和一双弟妹,和另外三户人家住同一个洞里。
他刚一进洞,就听到有人叫道:“是大牛哥,那我姐估计也要回来了!”
大牛扯了下嘴角:“是,枣儿姐她们就在后面。”
洞里的人一听,都期待地看向洞口,等待自家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