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2/3页)
有什么能比昔日的顶头上司如今成了自己的下官更让人开心呢?
“哈。”张九龄嗤笑一声,斜斜看了李林甫一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老夫还有事,告辞。”
扔下一句话后,张九龄看都不看李林甫直接甩袖离开了吏部厅堂。
李林甫面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压下了怒火。
“一个小小的山南东道监察使……”
名声再清正有什么用?如今他才是宰相,张九龄不过是条丧家之犬罢了,不能在陛下身边为官,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个小小的山南东道监察使了!
张九龄离开了吏部之后却是直接到了贺知章的府上。
贺知章如今已经将身上的事务全都卸了下来,只等着再过几个月他辞官回乡的步骤审批完就可以收拾包袱离开长安城了。
闲来无事,在府中便是饮酒作乐,吟诗作赋,倒是成了长安城里唯一一个自在人。
“你今日没有再和圣人吵起来吧?”贺知章见到张九龄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张九龄有没有和李隆基吵起来。
张九龄哭笑不得:“好端端的我为何会和圣人吵起来?”
贺知章嘀咕道:“那是好端端的吗……兴修宫殿、重用奸臣、任人唯亲、扩纳宫人、穷兵黩武,若再加上私德,还有强纳寿王妃……”
也不能怪贺知章觉得张九龄会和李隆基吵起来,就这几年他们这位圣人做的这些事情,若不是贺知章一心只想自保并不想得罪帝王,他都想出言劝诫了。
偶尔贺知章也会在心中腹诽,他们这位陛下这几年仿佛换了个人一样,分明十年前陛下还以颇有名君之风,可这几年却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和十年前简直截然不同。
十年前的陛下在张九龄眼中都还有让他不满意的地方,何况如今的陛下呢。
贺知章觉得张九龄能忍得住不直言劝谏才奇怪。
“弗知而言为不智,知而不言为不忠。”张九龄只是淡淡道。
“我当初能做上宰相之位,可不仅仅是因为我擅长治国理政。”
能从满朝文武中脱颖而出,位列百官之首的人,怎么会是只知道顶撞陛下的莽夫呢。
张九龄先前直言劝诫,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话说出来会得罪李隆基,而是他知道会得罪李隆基,可依然要说。
不过如今张九龄已经认清了李隆基现在的心思,他改变了忠诚的对象,自然也就不必再固执于说那利于行的逆耳忠言了。
贺知章感慨:“知而不言为不忠。看来你已经有了新的主君了。”
贺知章浑浊的眼睛凝视着张九龄,长吁一口气:“你都到了这个年纪了,何必再掺和储位之事呢?神龙政变,唐隆政变,三庶人之祸……你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还不甘心吗?”
“老夫所为皆是为大唐,老夫无愧于心。”张九龄目光清明,落地有声。
“老夫并非掺和储位之争,老夫是在为大唐寻明主。人择明君而臣,老夫为我的明主鞠躬尽瘁,又有何不甘心?”
张九龄想得很简单,从李隆基为了自己的皇位稳固而选择掀起三庶人之祸的那一刻,李隆基就不再是他的君了。
所以李隆基再昏庸,张九龄也只会在心中嘲笑他的昏庸,而不会再劝谏他了。
他所忠诚的从来都不是李隆基这个人,从入仕的那一日起,张九龄的志向就是安天下救黎民,他的志向从未改变过。
贺知章叹了口气:“你啊……”
“我来是为了另一事。”张九龄看着贺知章。
“你离开了,朝堂中就再也没有人的资历能比得上李林甫了,圣人必定会再提拔一人制衡李林甫。”
张九龄双手交叉放于膝上,身体前倾,面上带上了一丝笑意:“你离开长安之前,向陛下举荐严挺之如何?”
贺知章和张九龄二人虽是文学上的至交,可在朝堂上贺知章却并不是坚定的张九龄党,贺知章秉承的态度一直是中立,这也是他能在三庶人之祸后还留在李隆基身边没有遭到贬官的原因。
可严挺之就是实打实的张九龄同党了,受了张九龄的连累,张九龄为相时,严挺之为尚书左丞,负责吏部选人,后来张九龄被贬后,严挺之受到李林甫排挤,贬为洛州刺史。
“严挺之。”贺知章沉思片刻,又摇了摇头,“他不是李林甫的对手。”
张九龄被贬没多久,严挺之就被李林甫排挤走了,那时候严挺之都不是李林甫的对手,现在严挺之已经年老体衰,更不会是李林甫的对手了。
“我知道。”张九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