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4页)
永宁侯眼看皇帝已挪步,连忙又道,“臣还有一事想请示陛下?”
裴浚驻足侧眸看他,“何事?”
“侯府与李府这门婚事,臣不知....”
裴浚长笑摆手,“这是你们两府自个儿的事,朕不管臣子私事。”
也就是说结不结这门亲,皇帝不插手。
永宁侯不由犯难了,结这门亲,那李巍已被皇帝申斥,娶了李云英侯府吃亏,不娶嘛,儿子迟迟不娶亲,皇帝那边不放心,谁乐意自己的女官被臣子觊觎。
侯夫人这一日便在前庭坐立不安,生怕父子俩闯祸,至傍晚见丈夫和儿子灰头土脸回来,先是松了一口气,旋即又骂道,“就说不让你们去,非要去,这下好了,吃了亏吧。”
永宁侯倒是摆摆手,“去是必定要去的,不去圣上也会召咱们入宫,咱们主动送过去,圣上心里怒火轻一些,好在今日有惊无险。”
就是往后想中立是不成了,必须做皇帝跟前的一条狗。
一家三口回到后院用膳,永宁侯挥退下人,严肃地盯着韩子陵,
“今日之事你也瞧见了,圣上出面保住李凤宁,至少说明他对李凤宁是看重的,即便眼下不曾临幸,将来迟早也是妃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安心将信物退回去。”
永宁侯回来的路上也想明白了,与侯夫人道,“李巍已失圣心,李府这门亲不能结了,趁此机会退亲,你尽快替子陵议亲,务必半年内让媳妇进门。”
一旦韩子陵娶了亲,圣上那头也有了交代,往后他安安分分替皇帝当差,侯府门楣就保住了。
可惜他这话一落,那头韩子陵将筷子一搁,冷着脸起身朝二老施礼,“儿子身子不适,不陪爹娘用膳,先行告退。”
说完便退出正厅。
永宁侯脸都气青了,
“你个混账,你还贼心不死呢。”
“你是非要把老子气死不成!”
侯夫人慌忙起身帮着侯爷顺气,“您嗓音小些,省得被人听见,传去宫里...”
如今侯府难保没有锦衣卫的眼线,永宁侯生生咽下怒火。
韩子陵回到书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头,独自靠在窗棂边,掏出藏在袖下那枚玉佩出神。
“凤宁啊,凤宁啊....”他念着她的名儿,定亲那日他若是坚持见她一面该多好,就没有如今求而不得的痛苦了。
韩子陵想起皇帝强硬的态度,不禁气闷。
她嫁给天子能有什么好,跟那么多女人争风吃醋,日子如履薄冰,还是做他的永宁侯世子夫人来的舒服自在。
*
裴浚这边随后又召礼部尚书与礼部侍郎一同在乾清宫用膳,礼部尚书是他恩师自不待言,那礼部侍郎何楚生原是三朝元老,过去一直是唯毛遂马首是瞻,有了今日这一出,皇帝保住了他的颜面,何楚生信服天子的神来之笔,自然是改换门庭,彻底效忠裴浚。
何楚生在朝中尤其在太学生中威望不错,裴浚今日也算是阴差阳错收服一员大将。
上回在行宫,接见大兀使臣的也是何楚生,他在太后的慈宁殿亲眼所见凤宁译读经书,对着她是赞不绝口。
于是喝多了的老臣,老毛病又犯了,“陛下,您瞧凤姑娘这般出众,才貌双全,您不如就纳了她,可以先封她做个才人嘛。”
身为礼部堂官,催促天子成婚延绵子嗣是分内之责。
裴浚心想人家可瞧不上才人之位,他没应这话,倒是袁士宏晓得主子脾气不爱人插手他的私事,连忙喝酒遮掩过去。
裴浚在乾清宫用完晚膳,又与袁士宏议了年尾祭祀的章程,问了明年春闱的筹备,这才回养心殿。
北国的冬日天气变化莫测,白日还放了晴,夜里便下起了雪,雪丝纷纷扬扬,如纤细的毛儿在半空飞舞。
明亮的羊角宫灯仿佛被覆着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养心殿四下安静极了,西围房内更是恍若无人。
今日之事算是在所有女官心中敲了一记警钟,谁也别整阴谋诡计,皇帝心如明镜,都看得明明白白呢。
李凤宁是否承宠不得而知,但她被圣上青睐已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皇帝一日不曾册封,众人便一日不敢声张。
西围房只剩下杨婉和梁冰,其余人都走了,张茵茵等人魂不守舍,均回延禧宫惶恐度日去了。
韩玉立在廊下迎着皇帝进殿,亲自替他解下黑色的大氅,又递了手炉子给他,
“禀陛下,凤姑娘在内殿候着您呢。”
裴浚神色微顿,没接他的炉子,抬步进了内殿。
煌煌灯火下,跪着一墨发如绸的女子,只见她褪去圆领夹袄官服,剩一身雪白的素裳,丝带款款束着那纤细的腰身,浓稠的墨发披在她双肩与脑后,露出一张不谙世事的俏脸,冰肌玉骨的窈窕美人,有着令世间所有男人折戟的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