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3页)

一会儿午膳用得差不多,罗老夫人预备午休,姑娘们便各个告辞回院去了。

*

“迂——”

马车在谢府门前停下,谢敬彦清劲手指撩开车帘,一双吉祥云纹皂靴迈下地来。

庆管家正好出门路过,瞅见公子修逸的身躯,连忙迎上前道:“哟,三公子可算回府了!老夫人昨儿晌午、傍晚还有今早上,都派人去云麒院瞧过,总不见你在。还请公子快去上院回个话吧!”

又添补说:“还有筠州府魏家的小姐,中午老夫人摆了桌宴,叫上几位小姐一同作陪。大小姐也带着昕儿回来了,都在!”

谢敬彦点头说“好”,单手垂落帘子。车厢里弥着甘竹清香,前夜魏妆卧于锦椅的媚润花息已经散掉了。他心是淡的,却不知道为何,听及魏家小姐也在,仍有股冲动想去看一看。

他昨天在翰林院忙碌,翻阅资料阅得晚了,就干脆歇在了衙房。

没想到竟又做了个荒谬之梦。

更与那美艳女子有了肌肤亲近。

梦中谢敬彦端坐案前修一副古琴,女子嫚嫚碎步端来一碗汤羹。虽始终窥不清她的模样,却能察觉对他的含情脉脉,眼眸中涌动的俱都是他身影。

她煲汤喜欢放香叶,但他其实更钟意原滋原味的清淡。但她既褒了,他也无不喜欢,喝就是。

他喝完汤后,还剩余一些。女子便舀起汤勺,非要他将碗底的喝干净。然后坐在他的怀中,让他教抚琴。

彼时情感,似乎尚未有之前梦中的那些深壑。谢敬彦竟也纵容她,握住她纤腕,手把手叫她弹。

可他俊雅脸庞贴近她的发鬓,她却羞红了耳根。忽而两人的唇逐渐覆紧,情不自禁拥缠了起来。

谢敬彦的手探入她丝襟,附耳问:“作何裹束这个?”

女子低喃:“婆婆嘱我朴实。夫君若不喜欢,我便解束。”

她称他夫君。

谢敬彦便未置语,更不愿旁人窥去了她的妩媚。他掌心扣住女子纤细腰肢,散开她的发髻,而后宽肩俯下,沁入那馨柔的青丝之间。

彼此情难自已时,他便将她摁至了旁边的琴案上。女子细吟的声息随着琴弦的拨动,在长案上逐渐弹奏开扭转的乐音。

梦中的谢敬彦仿佛变了个人,只想着占有。他用力掐捻她的薄肩,想将她更深地拘紧在怀中。

而时至今日的现实,谢敬彦从未体会过雌雄。

无法形容那陌生到眩晕的迷醉,只觉似云雾般的香韧幽柔。

他是在半夜寅时惊醒的,一幕墨发轻垂于肩脊,宫绸中衣下透出了细汗。

好一瞬才恍然回神过来,发现自己手中竟握着那块火凤玉璧,而枕边是白日穿过的锦袍,衣袂上依稀沾过魏女的幽幽浅香。

他原以为前夜女子既在臂弯死去,那么一段梦便该结尾。

谁料到却更为深入。

盛安京中多有贵女倾慕于他,所受诱惑或有百十,却从未这样迷惘地失控。

彷如整个人都被她的娇娜旖旎吞噬,深陷不能自拔。

谢敬彦对梦境向来不以为意,可这种感觉太过真切了。

似他在另一空间与女子有过夫妻之实,甚至发生过一些什么事,俨然还育有一骨肉。

倘若这是个预兆,那么他一定要找出那名女子!

至少他虽未见过她的脸,但知道她颈涡处有一枚媚弱的嫣红小痣。

女子吐血合眼前的话,犹在耳畔:“此生错付于你,若有来生,断不与君续……”

瞬然空心的钝痛。

谢敬彦一路从前院往后宅穿梭,对魏家小姐的到访便逐渐淡了。

心里眼里皆是梦中美人的含情脉脉,与倾心交-融。

忽而抬头望,看到前方走来一个姝色少女。窈窕的身段,穿四喜如意长裙,鹅黄色的樱枝妆花罩衣。绾一堕蓬松凌云髻,斜插简单的白狐初心簪,姿容娇慵艳绝。

虽看似婉弱,却又有一抹柔韧的硬气。在看见他后,便掀起细密的睫羽,露出淡淡疏离一笑。

谢敬彦委实生疏,却不知为何,莫名一缕熟悉的声息侵心而入。

贾衡瞥见三公子蹙眉,忙在后面嘀咕道:“公子你自己瞧吧,那就是魏家的姑娘了。小心别被她的外表蒙骗了,不好惹,小嘴可刁钻刻薄!”

原来是魏氏的长女。

不过尔尔五年,已与谢敬彦印象中的大为变化。他记忆里的魏女,还是那静谧立在金灿枇杷树下的怯弱模样,仿佛轻轻一颗掉落的果子,都能将她惊到,不敢大声说句话儿。

转瞬之间,出落得如此风姿绰约了!

谢敬彦不以为意,从容克谨让道在一旁。

好呀,这么快就遇见谢三郎了。但见他穿一袭玄色革丝暗纹官服,发束鎏银玉冠,琼林玉树的身躯携回廊清风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