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2页)
丁栗深知褚家与太后关系亲厚,梁王这么给面子,褚大人或能对自己更高看几眼。遂一顿酒饱饭足后,丁栗对兹国进贡的花卉也就敷衍过去了,几盆漂亮的花谁也不会多想。
这般小小的后宫细节,谢敬彦前世亦并未料到,竟被魏妆用她的视觉与人际交道发现了。
诸多事务堆积起来,他每日也旰食宵衣,忙碌得紧。
但往日忙完后,深夜回到卧房,魏妆便娇酥地睡在那乌木大床上。这几天看着空荡荡的床铺,没有了女人软糯的身姿栽进怀中,手伸出去碰到是一片空,更别提还给他煲汤了。
谢敬彦不由又想起了魏妆吐血离开后的一年,那无尽的自责与失落感便如潮水席卷而来。
露水夫妻……她把话说得恁绝情,殊不知她在他心中有多重要。谢敬彦当着众仆从在场,又如何拉下身段去顺从。
他须得端住陵州谢氏宗主的颜面,不能不顾及。
却深知魏妆姝色,惯会招蜂引蝶,如今又变得狠心肆意,谁知几时再把哪家男郎叼走了。
只想到两人在一块的恩爱缠绵,他就醋意与疑心翻涌,几日功夫不见一丝笑颜舒展。
连鹤初先生都感觉到了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变化,但听谢敬彦抚琴,幽冷牵缠的琴音中,按捺着一股复杂劲力,在那根根琴弦上显露出来。
真没想到,清风霁月、克谨勤严的谢公子,也会深陷于情-爱中无法自拔。
爱情,到底是个如何的奇妙滋味。
鹤初先生并不劝阻,情之一事,唯有当事人彼此自渡。
她所能做的,也就是随性附琴几曲,以作排忧消遣罢。
谢敬彦倒有想去接魏妆回来,但每每才冒出这种想法,又必然被身边的两个跟差打掉了。
不怪王吉和贾衡,是真急啊!
看见公子满脸都写着挂念少夫人,昨儿还画了少夫人的画像,才画一半又捻进了纸筒。
偏是每日三过簇锦堂而不入,只将车帘半开,男子侧着俊逸的脸庞,眼尾余梢似乎在花坊门口一瞥。若未见到靓丽小伙就略过,若见到了必定冷凛地锁着背影。
谁让少夫人的花坊越开越有名呢,前来寻花、观赏的人不在少数。在王吉心里,少夫人是当真精明强干的,他可不像贾衡一样,把少夫人想成厉害的狐狸精。在这盛安京都,也就自家三公子能配得起少夫人,换谁王吉都是不服。
王吉心里知道,公子记住这些俊俏小伙儿的脸和模样,一定事后会安排人去查他个十代八代的。
也是委实看不下去了,想少夫人就去找她回来呀。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女人若不在乎你,何必要吃你的醋生你的气。少夫人既能在意公子与那陶家的小姐,就说明是记挂着公子的。
等挨到第五天,已被罚没两个月俸例,还要自掏腰包每天挖空心思买点心的侍卫贾衡,终于豁出去小心翼翼道:“公子不如就登门去和少夫人讨个好吧,男儿膝下有黄金,倒在黄金上不算寒碜,反、反正你也不是头一回对她‘下不为例’了。给少夫人下个台阶,她也就回府来了。听说附近国子监的学子们近日总爱买花,我怕是公子再不露面,再过几天禁卫营也要跑来了!”
听得谢敬彦心底就如钝刀剜过。男子鼻梁高挺,启唇冷冽道:“吾行事以大局为重,何错之有?该错的是她小心眼。”
王吉:“公子若不去,倘若被褚二郎闻出风声,他也该上门邀请少夫人去褚府。”
褚琅驰那个耿直郎将,只怕真的会做出此事,前世谢敬彦满身心都放在朝堂,不曾注意。现在想来,褚琅驰年过三十不娶亲,没准也是瞧上了魏妆。毕竟那时谢府内外都在猜测他们几时和离,等一等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垂在袖中的手掌逐渐攥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