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现实(第3/6页)
“他有爸爸妈妈,就住村里,出生那年也有人去他家贺喜,怎么可能没名?大家不愿意叫罢了。他姓温,单名一个悯字,因为他出生没多久就成了哑巴,他妈才给他取这么个名。”
“不过村里人都叫他温小畜生,你不要不好意思,等时间一长,你就知道他这个人有多诡异了,呸,看到他都晦气!”
村民为了印证他确实感到晦气,说完还气冲冲地在空中挥了挥手,像是要甩开身上沾染到的霉气。
他往欲言又止的年轻人脸上一瞧,“你今年刚来村里,觉得他可怜也正常,我们这些人是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实打实见过他做过什么混账事——”
“他爸妈在他出生的第二年就重新要了一个,新出生的弟弟冰雪玲珑,忒讨人喜欢,这小畜生大概是嫉妒,趁有天晚上他爸妈外出差点用石头砸断他弟弟的腿。”
“天啊,”年轻人捂住嘴,眼中的不忍消退,愤慨道:“这么恶毒?”
村民愤愤不平:“可不是吗,幸亏他爸妈及时赶回来,那小孩才保住一条腿,这小畜生被骂了一顿也不知道收敛,隔天晚上拧断了邻居家的鸡,大晚上趴在栅栏边上喝鸡血。”
“当年我可是亲眼看见他那副样子的,满嘴满脸都是血,被人发现也不声不响的,我做了好几宿噩梦!这么恶毒的小畜生,怪不得他爸妈不要他。”
“你说他爸妈不要他?”
“对,他在村里流浪长大的,都是他自作自受,这小畜生心理有问题。”
像是听了一场恶人有恶报的爽文,年轻人附和了一声丢得好,他把手中的竹筐换到另一边抱着,又往河里看了看。
那小孩的背筐编得不严密,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洞,从洞里,可以看到十多条鲜活扑腾的鱼,“这小畜生还挺会捕鱼的,不过,他怎么捕那么多鱼。”
说到这里,村民表情微异。
“前两年村里大部分人家收成不好,穷,养不起孩子,可能过得太艰难,才想把孩子丢了减轻些压力吧。”
“小畜生不知道是不是太孤单,见那小孩孤零零躺在河边,就捡回去养了,一直养到现在。”
“那孩子倒是挺漂亮的,也讲礼貌,咱们村有人想养他,可惜小畜生不肯放人……唉走了走了,我得回家做饭,你以后见到那小畜生,离远着点。”
河边聚着的村民慢慢散了。
哗啦一声,站在河里的温悯终于蹚着水走了上来,他捏着背筐的两根绳子,沿着河岸往里走。
河岸还有一些没走远的村民,人不少,但走在他们中间的温悯却有一种不合群的孤僻感,他不管村民们在说什么,也不在乎他们,始终面无表情。
他走过的地方,村民们都自动分开成两道,等他走远后再凑到一起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一直等到温悯彻底消失,才听不到那些刺耳的声音。
温悯一口气走了两里路,才停下来,抬起头。
在他面前,有一个高耸的塔楼垂直而上,狂风呼啸,吹卷着沙尘直直打过去,可这看似瘦条的塔楼却依旧矗立不倒。
楼身靠着一个几米高的梯子,梯子微微倾斜一路向上,最顶头伸进了一个黑洞洞的窗口,那窗口很大,能容纳下两个成年人的身躯。
看起来,他就住在这栋塔楼上面,因为他握着两边杆子爬了上去。
梯子不太牢,温悯一边踩,梯子一边咯吱咯吱响,但温悯似乎听惯了,动作没有犹豫。
村子里都是平房,只有这一处塔楼。
这样说起来和温悯的气质竟然莫名的肖像,明明人就住在这个村子里,却怎么也融入不进去,一直是被排斥的、特殊的。
住在这里,也不会吓到其他人。
眨眼之间温悯已经爬到了窗口,他一脚跨在窗沿上,双手按着窗户两边跳到楼里面。
装着沉重活鱼的背筐被他拿下来放到地上,他转过身就将窗扇往里面关拢,好在后面顺着上来的几人能穿过墙体,直接到达塔楼内部。
塔楼呈圆柱状,内部连墙角都没有,唯一的优点是空间还算大,该有的家具都有,拿来当厨房的地方用一个屏风隔断,算是一个有模有样的家。
庄自服刚一跳下窗户,就把手机妥善收起来放进了口袋,毕竟这玩意出去以后还要用。
鼻梁上的眼镜有些歪斜了,他抬手扶了扶,透过薄薄的镜片观察这塔楼里的一切,“这小子就住在这种鬼地方啊,万一晚上起夜下梯子,一不小心骨头都得摔断。”
而且很压抑。
墙体没有刷漆,墙面是一种偏棕色的色调。
在色彩学上,能让人类安逸并且愉悦的一般都是暖色调,而不是这种阴沉沉的棕色,人长期生活在阴暗环境里,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从而引起心理和生理上的重重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