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6/6页)
入目所见,是至少五六台冰冷的医疗仪器,它们将病床团团包围,发出压抑的滴、滴、声。
而病床之上的人,浑身插满管子,裴景臣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却又不得不看。
那个骄傲的、偏执的、任性的、嚣张的小少爷。那个轻狂的、矜贵的、鲜明的、优雅的艺术家。他躺在床上依靠仪器辛苦的呼吸着,痛苦又狼狈。
裴景臣颤抖的伸手,落在苏清词苍白消瘦的面颊上,很凉。
苏清词的体温向来低,尤其到了晚上,体质畏寒,经常顺着被窝拱进他怀里,像一只寻找热源的怕冷小猫。而裴景臣体质好,身体热,会习惯性的将苏清词抱进怀里,让他暖暖和和的安睡一夜。等到第二天清晨,苏清词还黏黏糊糊的不起来,他不起,被他压着胳膊的裴景臣也起不了,只能喊苏清词,不然上班要迟到了。
苏清词偶尔也会耍耍赖,故意装睡使坏,就想让他君王不早朝。每到这个时候,裴景臣会先“鸣枪示警”,出言警告,如果苏清词不为所动,他便熟练的摸去苏清词的痒痒肉,冲着胳肢窝来两下,保准上气不接下气的求饶。
裴景臣探去苏清词的胳肢窝,轻轻一戳,再戳。
苏清词一动未动,连眼睫毛的丝毫微颤都没有。
“你不用担惊受怕的,我没有后招。”
“别急,时间会证明一切,最多一年,不,可能半年就足够了。”
“你再忍半年就好,半年之后,你会彻彻底底的摆脱我。”
他眸子紧闭,无声无息。
他仿佛用那张憔悴不堪的病容说:看吧,连半年都不用,仅仅半个月,你马上就要摆脱我了,恭喜你。
裴景臣揉一把酸胀的眼眶,湿湿的。
为什么笑不出来呢?为什么心脏一抽一抽的,说疼不是疼,说不疼却疼的好像刀割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