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4/5页)

人群里突发一阵骚乱,崔奉的妻子受不住刺激,眼一翻便昏死了过去,可崔奉连眼神都没往她那瞄一眼,全程冲着崔闾呜呜的吭哧挣扎。

崔闾冷哼一声,“既是我崔氏儿孙,无论嫡庶旁支,身为族长,我都有责问处置之权,崔奉,你欺灭亲族,罔顾人伦,我要治你,以及你在外面的妾侍子女,你有话说?”

崔奉被摘了塞口的汗巾子,声音嘶哑,“我出族,我自请出族。”

出了族,你可没有处置我的权利了吧?

崔闾呵笑了一声,点点头,“元池,去报案,就说骗了我族二十余户家财的奸商已经找到,现交由官衙审理发落,另报予县老爷知晓,崔奉已与我崔氏无关,打杀随意!”

最后四个字一出,崔奉整个人生生打了个冷颤,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匍匐的冲着崔闾磕头求饶,“堂哥,大堂哥,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时失言,饶我一回,饶我一回吧!”

却绝口不提归还那二十余户族人家资的事。

崔闾垂眼看他,“我为了逮你,可是给了漕帮一大笔钱,崔奉,把你从江对岸运过来实为不易,你一句叫我饶了你的话,就可以抵消那么多族人困苦生活的血泪了?你看看你自己,过的丰裕富足,出行排场比我这个当族长的都大,我饶你?那些被你坑的家破人亡的族人能饶了你?”

怎么可能?

从崔奉出现的那一刻起,本来还能压抑住的人群,忽然就骚动了起来,不知谁喊了一句,“崔奉,我要杀了你!”

腥红的眼睛,冒着杀气沸腾的光,凶狠的瞪着崔奉,要不是崔家护院们死命拦着,那些激动的族人,早冲破了人墙,行打杀事实了。

突然,一声高喝震响祠堂四周,“废除世袭族老位,改为能者居之!”

是的,崔闾就是要让全部族人,参与族老位的改制章程,如此,在事过境迁后,方不会有人质疑他选人的标准,更不会从心里出现族长说了算的统一认知。

虽然从前就有族长一言堂的感觉,可经过了梦境洗礼的崔闾知道,族群想要发展壮大,就不能只局限于一人之长,而是要集思广义、纳言进荐,他必须习惯在众多有结果的谏言里,挑选出最适合族人发展的路线,那么最好的开端,就是要让族人对族务具有切身体会的参与感。

他要让他挑选的帮手,在新旧交替的过程里,得到族人打心底里的认可,这样才能有助后续,关于族中事务改革的一切发展,确保他们不会在履行职能范围内,遭受别有用心人的阻拦和刁难。

干脆一次性解决所有后顾之忧,他没那么多时间一个个的跟人解释,事实胜于雄辩,只要有眼睛的,就该知道支持新旧派里的哪一方。

“崔闾,你敢动我,就别怪我把大宅的秘密宣之于众,哼,看你如今的吃喝享用,必是破了祖训族规,祠堂在上,列祖列宗在上,你已无资格领导我族,就更没资格废除我等,若不想鱼死网破,我劝你最好……”

三叔发了狠,昂着脑袋盯着崔闾嘶声威胁。

崔闾定定的看着他,看了良久,久到三叔以为他要妥协,正准备露出一抹得胜后的微笑时,就听崔闾道,“你以为,县老爷那边会庇护你?就凭你手中所谓的秘密?三叔,你年纪大了,脑子可能不大清楚,县老爷与我可是同科举子,他的官还是我给出钱补的,不然你以为就凭你每年百十两的孝敬,他能跟你同桌而食,敬你为长?你想什么呢?”

轰一声响,祠堂门前的一片地上,所有声音皆无。

崔闾是举人身?

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没人知道?

当然没有人知道,崔闾当年的举人喜报,是和县老爷一同在州府茶馆里接的,他拦住了想往崔氏族里报的差爷,只默默的接了喜报,寻了个没人的时候,供进了祠堂而已。

从来没人问,当然,他也就从来没对别人说。

连县太爷受他资助,补到了他们县里来任职一事,都也只是他跟县太爷之间的秘密,不然,你猜他是怎么找到藏匿在京畿里的崔奉,又是怎么把人骗去保川府的?还有这些族老欺上瞒下霸凌族人罪责的证据,又是哪来的?

呵,地头蛇的地盘上,只会有地头蛇愿意供奉的“祠主”,别人以为他受县太爷辖制,可事实上他和县太爷是互相钳制,一个挪不了窝,一个翻不出花,互相只能利用防备着来。

至少到现在目前为止,崔闾仍是县太爷所不能弃的,最重要资源,至于崔三叔,也就一个自以为是的投机者而已。

崔闾眼神闪闪,“当今助农促商,并不遵循本官外调的常例,你们说,我若参与补官,会被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