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3/4页)
他是故意这般说的。
果见谢卿琬很快反应过来,飞快摇着头,一口否定:“皇兄怎能这样想我,我才不会做这种事!”
谢卿琬信誓旦旦:“待我回去以后,我便专心课业,心无旁骛!震惊所有人,也叫谢槿羲,好好看看我的真实实力!”
“那句话怎么说——”她略顿了一下,在脑中快速搜寻,很快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皇兄,你要相信,我不会叫你丢脸。”
她这般突然故作正色的模样,把谢玦给逗笑了,他温沉地看着她:“好,我相信你。待下次大考成绩出来,你不负众望,扬眉吐气,我也好出去就说,我是谢卿琬的哥哥。”
“若旁人问你是谁,我便道,是太学里那位最近一鸣惊人的学子。琬琬,及时当勉励,我会以你为傲。”
谢玦这般一说,倒是让谢卿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挠了挠头,微红着耳根道:“皇兄,倒也没有你说的这般……”
反倒是她经常在太学里听说,皇兄当年的事迹。
年仅十四岁,就以第一等的课业,自太学中结业,结业所作之策论,当年即用在了大晋东部的农业税赋改革上,获得了广泛赞誉,被复制誊写了无数遍,至今都贴在太学每一间课室的墙上。
平素里夫子讲课提起他时,亦会赞不绝口,说他乃天纵之才,兴致来了,还会随兴分析讲解一番那篇策论的妙处。
每当这时,谢卿琬便会洗耳恭听,老老实实地放下手中摸着玩着的东西,用一种崇敬的心情,听着夫子娓娓道来。
很奇怪,听那些经史子集,她时常昏昏欲睡,但听夫子讲皇兄当年的琐事,她却如何也听不厌。
而每逢大考小考之际,她总是会看向墙面上贴着的,皇兄当年所作的诗赋或策论,看着那无比熟悉的字迹,清劲舒展的字形,便会生起一种羡慕:怎么人与人之间,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究竟是怎样的脑子,才能想到以上这些,要是能分她一半,该有多好?
这些思绪一闪而过,最后留在她脑子里的,还是一种油然而生的与有荣焉。
他这般厉害,却是她的哥哥,真好。
从过往的回忆中收回神智,谢卿琬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可已经忍不住去想:若是这个孩子生下来,会继承皇兄的聪明才智吗?
这种可怕的期待一旦生起,就再难压下,谢卿琬的思绪渐渐蔓延,扩散,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很远的地方。
想到孩子的相貌,孩子的性格,甚至它的喜好,它的一切一切,都在谢卿琬的脑中,具象化地生成了起来。
待她回过神来,背后都被惊出了一身薄汗。
她在想些什么?都是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而就在昨日,她还在想着,要如何做掉这个孩子。
而此时的谢玦,也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她,心里想的却是——她终于不再提起“嫂子”那件事了。
谢玦不太愿意,让这种根本不存在的无关人等,插入他和琬琬之间的宝贵相处时光。
他想起明日就要出发前往京城,以及即将布下的局,眉目间变得沉沉的,唇瓣微抿,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启唇:“琬琬,明日我要回京一趟。”
谢卿琬循声望过来,疑惑道:“啊,怎么这么突然,京中如今尚未排查完全,还……安全吗?”
随之而来的,是心中涌起的浓浓担心,尤其是,她如今见他面色也不似轻松。
谢玦却在这时,神色松软下来,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一侧脸颊,以指腹微微摩挲了一下,悠然道:“不必担心,这是先前就定下的加冠之礼,我很快便会回来。”
他指间扳指上的寒玉,有些微凉,碰到谢卿琬的脸蛋上,惹得她微微缩了缩。
加冠之礼,被定在在谢玦二十岁生辰的前一个月,若还在京中,确实是这样的安排,但如今到了行宫,她还以为原先的安排早已发生了变化。
谢卿琬的心里涌上来一股不安,她揪着衣角,坐立不安地扭了扭身子:“皇兄,是陛下叫你去的吗?”
谢玦看着他,深黑的瞳眸中倒映着她的面容,身影,连同那忧虑的神情,他的声音不由得更温和了些:“是我自己要去的。”
“此次过后,京中的一切忧患暂且会平静,回京之后,你依旧可以如从前那般安然生活,无忧无虑。”
“琬琬,我说过,我会为你开一片太平,不会叫任何人,威胁到你。”
谢玦的声音,如静河般流淌,温和而沉稳,充满了分量,而谢卿琬是河床上生长的柔软水草,在温暖的河水中悠悠摇曳,慢慢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