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抱我(第2/4页)

苏稚宁得的是乳腺癌,查出的时候已经是恶性肿瘤,但还是有挺高的几率临床治愈。可惜乳腺癌最忌讳焦虑和抑郁,她在治疗阶段得知了丈夫的背叛,不是固定的小三小四,而是居无定所地玩了一大票人,放浪至极,苏稚宁的这场病一下子变得无药可救。

那段时间,几乎每个夜晚,明灿都要爬到病床上紧紧搂着母亲,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心跳才能入睡。

即便如此,苏稚宁的生命,还是在女儿依赖的拥抱中永远地逝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痛苦和不舍也随着时间远去,抱着东西睡觉变成了明灿身上一个普普通通又极难改掉的习惯。

在池潇不断的骚扰下,明灿终于睁开眼睛,却仍不愿松手,用胸口压着枕头说:“干嘛抢我枕头?”

池潇:“这好像是我的枕头。”

“……”明灿才看清周围环境,这里是他的房间,但是那又怎样,“我不管,在我房子里的都是我的东西。”

池潇方才还担心第一次就做这么狠会不会把人弄坏,眼下看她睡一觉起来精气神就恢复了,说明身体素质很好,是个扛造的。

他凑近些揉她粉白的脸,问:“就这么喜欢搂东西睡觉?”

明灿身上酸极了,回想睡前被他欺得什么话都说出口,这会儿少不了气血上涌,语气骄蛮地怼他:“要你管?”

“嗯。”池潇点头,明目张胆地提出建议,“以后抱我。”

……

明灿被他突如其来的张狂整得一愣,膝盖在被子底下抵着怀里的枕头磨了磨,不自觉想象把枕头换成眼前这个人,紧接着又联想到他不久前扣着她膝盖掰开的样子,蛮横地狠戾地,一瞬间热意乱涌,明灿猛地把枕头推出去,被子也踢开了些。这儿可不是她的床,再弄脏就丢人现眼了。

“谁要抱你。”明灿卷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脸颊莫名地红了,乌黑的眸子上仰着觑他,嘀嘀咕咕道,“你太……了。”

“太什么了?”

“……”

其实池潇听清了。

见她好像他再问一句就要原地爆炸的样子,池潇不再逗她,颇为诚恳地说:“睡觉又不使劲,大部分时候都是软的。”

明灿:“我又不是没抱着你睡过觉。跨年那天硌了我一整晚。”

从胸肌到腹肌再到……总之哪哪都像石头似的,她心理上其实挺愿意抱,但是生理上,确实硌得慌。

“那是因为我那天晚上没怎么睡着。”池潇说,“一直绷着。”

“你干嘛不睡?”

“你说呢?”他有点好笑地瞅着她。

明灿把包在身上的被子扯高了些,脖子也结实地裹住,闷声说:“既然你和我在一起都睡不着,干嘛还要我抱你。”

“习惯了就好了。”他低眸,声音也低低的,“以后没事儿多抱抱我。”

明灿一怔,眨了眨眼睛,拼命将唇角压下来,轻轻地“噢”了一声。

算是答应他了。

-

几日后,到了四月初,清明假期,满城烟雨。

天未亮的时候,明灿就到淼淼房间照顾他起床洗漱,从柜子里挑了件纯黑的套头毛衣给他穿。

吃过早饭,太阳刚升起,三人便启程前往郊区的墓园扫墓。

阴云遮蔽天空,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墓园里又湿又冷,鹅卵石地面覆着一层雨水,池潇牵紧了淼淼的手,免得他不小心脚滑摔跤。

这一片是私人墓园,环境安静幽雅,苏稚宁的墓碑伫立在玫瑰花丛和其他常绿灌木之间,前后有松柏,碑石很简约,上面只写了她的名字,没有冠以夫家的称谓。

淼淼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尽管墓园常有人打扫,到处都很干净,他依然麻利地卷起袖子,和爸爸妈妈一起拂拭姥姥的墓碑,清扫刚落下来不久的花瓣和树叶。

四周清静至极,鸟雀似乎都还没醒来。明灿之所以来得这么早,是因为不想和父亲或是其他明家人撞上。

其余时候,她可以若无其事地扮演父亲的乖乖女,至少在这一天,她决计不愿意与父亲同行。

“妈,你才四十三岁就有外孙了。”明灿站在苏稚宁墓前,闲聊似的说,“他名叫淼淼,是世界上最乖的小朋友。”

淼淼在妈妈身边站得板正,忽然看到一只蜻蜓从墓碑后面飞了过来,翅膀似乎被雨点打湿了,它飞得不高,发出嗡嗡振翅声,好像在说话。

蜻蜓:「飞啊……飞啊……飞到树顶上去……飞到更高更远的天上去……」

淼淼仰头看着蜻蜓飞走,又听到妈妈开始介绍爸爸。

明灿:“妈,这位是淼淼的爸爸池潇,也是我的男朋友,他……是个好人。”

“……”池潇等了一会儿,“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