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2页)

母亲担心表妹受委屈,便常将她接来府上小住,直到一次楚家传来消息,说姨母清醒过来,思念女儿,他和母亲陪同表妹一起去了楚家。也是这次,姨母当着表妹的面自尽,他赶到时,表妹跪在自戕的姨母前哭得几乎晕厥,无助的说,她从今以后只有一个人了,他也是那时候承诺,会照顾陪着她。

回忆起那时的画面,叶南容心里的自责顿时到达了顶峰,表妹把所有的希冀都放在了他身上,无论如何都是他有愧于她。

“表哥放心,我不会再乱来和赵品文这样的人接触。”楚若秋笑里带泪,“我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而且我总要嫁人……反正不是你,谁都一样。”

“谁准你如此自暴自弃!”叶南容声音愠怒,“我又何曾说过会食言。”

“那表哥准备如何?”楚若秋反问,手在袖下暗暗掐紧。

叶南容压紧唇角,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将楚若秋纳入府,可他所学的礼教,和这满墙的家训不允许他做出这等事情,不仅是轻贱了表妹,于妻子也不公。

“总之你安心在府上,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我不会让你受委屈,更不会答应让你随意成亲。”

楚若秋握紧的手一松,心也随着叶南容的那声妹妹坠入谷底,还是逼不出么。

知道不能再说更多,她扯着让人疼怜的落寞笑意,轻轻点头,“我听表哥的就是。”

凉月爬上树梢,杨秉屹身形笔直,不动如松的站在叶忱书房外,整座汲雪居除了风声和偶尔的蝉鸣,以及大人手中笔划过纸张的细微声响,安静的可谓到了沉闷的地步。

杨秉屹早就习以为常,反倒是早前三少夫人过来,给这汲雪居带来了一些突兀的动静。

他兀自想着,听到屋内传来一声轻响,转头看去,是叶忱搁笔的动静。

“将这批令拿去给徐文年,警告他近来收敛些,别想着一口气吃到膘肥体胖。”

叶忱语气平平地说了句,将身体靠近椅背中,目线抬起时,不经意看到了还摆在桌上的食盒,里面是已经冷掉的梅花糕,除去他吃过的那一块,再没动过。

杨秉屹自然注意到了叶忱的目光落在哪里,他眼观六路的同时,更时刻谨记不该问不该知道的,统统都装没看见。

“收拾掉。”叶忱说。

杨秉屹眸光顿了顿,面无表情道:“是。”

他低头收食盒,余光看到叶忱屈指漫不经心地点着桌面,这是大人不耐的表现,于是赶忙加快手脚,提起盒子正要退下,却听叶忱喉咙里碾过一声似笑非笑轻呵。

杨秉屹无法参透叶忱什么心思,抬头快速探去一眼,如常的眉目间同样看不出山水。

叶忱掀起眼帘悠悠看向他。

杨秉屹一个激灵,悻悻道:“大人,先前盯着松溪苑的人来传过话,楚姑娘今日除了去过一趟戒堂,就没别的异样举动了。”

杨秉屹一方面不知道叶忱出于什么对三少夫人另待,另一方更不知道为什么又忽然让人时刻注意楚若秋的举动。

但他说完这话,就看到叶忱始终都清蔼眉眼忽的一敛,眸色变得冷漠厌烦,仿佛懒的再掩饰。

“只要不是事关性命,不必再来报。”

杨秉屹又是一愣,低头应是。

究竟是与不是,与其麻烦试探,用最简单的方法一试,也就清楚了,只看楚若秋受的伤,会不会印投到他身上,就一目了然……重要的无非是,如何解决。

叶忱垂眸思量,“备马车。”

看到叶忱站起身,杨秉屹紧跟上去,“大人是要去何处?”

“悬寒寺。”

古刹幽静深远,缭绕着香烛的宁静味道,僧人双手合十,朝着忽然造访的年轻男人做了一礼,“施主许久没有来了。”

“深夜前来,叨扰主持了。”叶忱温缓回话,一身轻简雅致的儒衫,身立于佛前,澹泊如出尘的居士。

“不妨。”僧人一摆手,“施主必是有事前来,但说无妨。”

“想问住持,若是我寻到那人,该如何解开羁绊?”

僧人叹息,“虽乃前世误执,但因果命定,只有让对方也带上这佛珠,才好削弱牵绊,除非一人殒命,那羁绊自然就断了。”

叶忱把唇微一扬,“如此说来,若想要一劳永逸,也并非不行。”

僧人心头一凛,惊看向面前斯文的男人,一劳永逸……那便是要对方的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