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番外.五(第2/6页)
而站在她身边的人,早已不是他。
她被叶忱搂在怀里,温柔的倚靠着他,她手中牵着的稚气孩童,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四岁,是个哥儿,唤无忧,而叶忱抱在怀中的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是女儿,不满两岁,乳名唤安儿。
而这些,都是他从那一封封信里知道的,他就像个躲在暗处,贪婪、阴暗窥视着她的怪物。
正与叶忱说话的凝烟注意到他的目光,迟疑着看过来。
叶南容想避开,犹豫一瞬,还是回望而笑。
那双乌澄的黑眸在看到他时,明显一愣,旋即弯出明媚的笑,那是早已释怀,再见故人的笑。
只见她侧身扯着叶忱的衣袖轻摇,后者也遥看过来,平静的一眼,没有过多的情绪。
仿佛只有他一个人陷在过去,难以抽身,叶南容心里仿佛冷风过境,空寂的让他浑身感觉不到生气。
迎亲队伍再次起吹起锣鼓,他遥朝着两人颔首,维持着体面和从容,转身离开。
沈凝玉的婚事结束,叶忱便带着凝烟和一双儿女,准备离开京城。
离京这天,叶南容没有相送,在兵部一直待到深夜。
走出兵部衙门,已经是星月高挂。
青书看到叶南容出来,迎上前道:“大人,马车已经备好。”
叶南容踩着马扎走上马车,一手挑开布帘,道:“都安排好了?”
青书默了半晌,道:“已经派人暗中跟随,但是怕六爷的人发现,所以不敢跟太紧。”
叶南容看了眼青书欲言又止的神色,旁人眼里,他恐怕与疯子没两样,可是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在意。
春去冬来,已是又一年。
除夕夜里,众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叶忱和凝烟因为天寒,江面冰封,没有回京。
叶老夫人吃着饭,忍不住叹气:“他们自个儿走就算了,连带着将我的两个宝贝孙儿都带走,是想气死我。”
饭桌上其余几方的夫人,纷纷相劝,叶老夫人还是气不好。
方嬷嬷看到自游廊走来的叶南容,低腰对叶老夫人道:“老夫人,三郎回来了。”
叶老夫人闻言止了话头,其余众人也十分知趣的说说笑笑,半分不提叶忱与凝烟。
叶南容走上前向诸位长辈行过礼,而后笑着告歉道:“兵部事务繁琐,来得晚了。”
叶老夫人笑说:“不妨事,快坐。”
叶南容在顾氏身旁落座,与众人说笑吃饮。
孙儿如今回到京中,叶老夫人心里欣慰也怅然,往事虽已过去,但注定两叔侄没法在同一屋檐下相处,柬之会辞官,一部分也是对侄儿的宽容。
叶老夫人在心里无声叹息,收拾起思绪与众人一起吃年夜饭。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四夫人对叶老夫人说:“时候不早了,母亲身子要紧,不能聊夜,让方嬷嬷扶您去歇息吧。”
叶老夫人确实倦了,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走两步似想起什么,转身对叶南容道:“明日我想去庙里,你若空,便陪祖母一起去吧。”
叶南容想了想,笑着应,“好。”
翌日,叶老夫人就让叶南容陪同自己一起去了悬寒寺。
马车上,叶老夫人就旁敲侧击道:“悬寒寺的住持有大智慧,听他讲佛法,你也能有收获。”
虽然孙儿已经从边关回来,可她心里知道他是放不下,如今他的行事作风,更是与他六叔越来越像。
而且迟迟不肯再成亲,她心里着急,却也不敢再如过去那般逼迫,若当年她没有硬要他娶妻,也不会有后面的种种。
没有别的法子,便只能想着让他一同去庙里,听听主持的开解,兴许有用也没准。
若他能的开解,反而是件好事,不用在如现在这般,苦苦挣扎。
叶老夫人以为他听了会抗拒,叶南容却欣然颔首。
两人去到悬寒寺,年近古稀的住持须髯已白,慈眉善目,引着叶南容进法堂。
两人对坐谈经,不知不觉已是半日。
住持笑说:“叶施主让贫僧想起一位故人。”
叶南容问:“住持说的,可是我六叔?”
“正是。”住持颔首,“过去叶太傅常来与贫僧谈经,叶施主如今便似当初的叶太傅,你心中又执,唯有自己度化,方能解脱。”
“那我六叔解脱了吗?”
“太傅有六七年不曾再来过。”
叶南容轻轻颔首,他当然知道,叶忱已经解脱,如今是他陷在围困里。
离开经堂,叶南容慢步在寺中,不知不觉走到供奉长明灯的灯楼前,白日里陈旧不显眼的灯楼,此刻众火明烁,柔和的光从楼中透出,莹照着楼身,给整座楼度上了一层虚幻和不真实。
另一边,叶老夫人见天色已晚,便决定在悬寒寺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