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4/7页)

裴玄素带着韩勃贾平等人风尘仆仆刚回来的时候,沈星哭着跑出来,她一身玉白的玉龙补服和三山帽,衣襟和下摆还有刚才哭过和仓促奔跑的污渍,她崩溃的哭声:“我来的时候,义父已经把酒喝了!”

裴玄素心胆俱裂,他翻身下马,仓促间竟趔趄了一下,和韩勃等人狂奔而入。

赵关山在值房大院的第三进他起居的地方,人很多,陈英顺、赵怀义、张韶年、侯郭兴、李仲亨、唐盛等等数十名东西提辖司的副提督号头官掌队、宦营掌军,赵关山多年的铁杆心腹,个个都满面含悲,眼眶泛红,不少人在抹眼泪。

裴玄素韩勃等人跑进第三重院子,赵关山已经和陈英顺他们说完话了,他坐在圆桌边上,微笑冲裴玄素韩勃和沈星,他三个义子女招手,“快来,孩子们。”

他已经沐浴过,换了新的衣服,本来想有点想换自己喜欢的常服的,但想想要给裴玄素交接,还是换了金褐色的蟒纹赐服。

掺有银丝的头发还带些水汽,但已整整齐齐梳好了。

赵关山转身,到床侧坐下,他已经开始有点不适了,就着陈英顺赵怀义的含泪搀扶躺在床上,盖上新的被子。

裴玄素韩勃沈星三人飞扑到床前。

沈星已经哭过一次,把位置让给裴玄素和韩勃,男儿有泪不轻弹,后者人还未到,眼泪哗哗而下。

裴玄素和韩勃一手一个,紧紧攒住赵关山的手,甚至韩勃爬到床上跪上去了,“义父!义父!大人——”

“爹,爹爹啊——”

两人痛哭流涕,嘶声恨喊着。

“别哭,别哭,”赵关山慈爱的目光看着看着三人,尤其是裴玄素和韩勃,等他们哭着质问他,他“嘘”,微笑道:“别哭了,义父要给你们叮嘱事,都别哭了。”

他甚至开玩笑,“可不能让义父死不瞑目啊。”

裴玄素强忍悲伤,俯身到赵关山耳边,赵关山低声和他说了暗账的事情,让他过后找陈英顺他们杜撰一本,另外说了几个女帝曾经的大秘密旧事给他听——这是陈英顺他们都不知道的,到时一并写进去,这暗账就像模像样了。

到时找个机会,就说找回来了。

另外赵关山低声叮嘱:“你们尽快把鄂国公府里的东西尽快取回来。”

不能把这把柄落明太子手上发挥,得让其无对证。

昨夜一夜大雨,今早晨曦喷薄,鸟鸣声啾啾,其实是个很晴好的天气。

赵关山情绪其实也挺平和的,他半坐起身,认真看着屋内追随他多年的心腹们陈英顺等人,肃容道:“从今往后,你们就跟着上清吧,但凡念着过去一二,视他如视我!”

该说的,已经说过了,裴玄素能耐手腕所有他们也看在眼内,是很服气的。

能留在提辖司和宦营掌军的,必是赵关山的多年心腹。

大家肃容,齐刷刷单膝下跪抱拳,端正对裴玄素深施一礼。

陈英顺含泪道:“督主,您就放心好了。”

“我放心,我放心。”赵关山也有些泪目,不管是裴玄素,还是今日在场的所有心腹,还有交给裴玄素其他东西,他都很放心的。

赵关山唯一隐忧的,只是神熙女帝的寿元和阉人晦暗的将来。

但这些,说也没意思了。

赵关山有些难受:“希望,希望你们将来都能好好的。”

起码七老八十,才来找他。千万别一整批来,也别英年早逝。

但他今天也不想说这些了。

裴玄素起身,上前去一一扶起众人,含泪重重拥抱过,再回来,韩勃哭得撕心裂肺:“你为什么不要我了!爹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赵关山无奈:“你都这么大了,好吧爹就受够你了,你啊,也该自立自强了!以后要听你上清哥哥的话,听见没?”

他抬头望裴玄素,赵关山还是很不舍的,韩勃是他一手养大的,不是他生的,却是他和妻子的亲儿子,他也有些泪:“上清,韩勃这傻小子我就交给你了。这傻孩子有时候顾头不顾腚,你替我看好他好吗?”

韩勃沈星一左一右,握着赵关山两只手,一个在哭,一个撕心裂肺地喊。

裴玄素上前,郑重从赵关山手里接过韩勃的手,哽咽:“我会把他当亲弟弟。从今往后,就和哥哥一样。”

“好,”赵关山欣慰点头,“真是好孩子。”

“别伤心。”

赵关山温声安慰三人,以及大家片刻。他重新躺下去,头枕在玉枕上,盯了帐顶的青花暗纹片刻,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对的。”

赵关山怅然:“我确实有参与构陷东宫谋逆,朝中死了很多人,东宫六百一十三口间接或直接死在我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