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第2/4页)

“小国舅要么不管兵马司,一管就将案子上报到兵部和刑部,闹得满城风雨,就这么喜欢搞大场面?”

二皇子面上带笑,心里暗骂对方是爱出风头的花孔雀,连穿衣打扮都是花花绿绿的。

隆重出场的喻小国舅扬了扬下巴,“案子移交刑部,也是无凭检验,很快会结案,二皇子慌什么?”

“本殿下慌什么?”

“谁说是无凭检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尾调上扬,一个语气平平。

二皇子和喻小国舅同时看向另一端走来的浩荡人马。

季绾站在窃窃私语的人群中,一眼瞧见队伍最前头的男子。

君晟身穿绯红官袍,发束乌纱中,比平日多了几分庄严,如天上月,圣洁不可亵渎。

二十有三的年纪,官居正三品,天子近臣,放眼整个大鄞,独此一人。

见着君晟,二皇子更为头胀,不等他问询对方的来由,喻小国舅率先笑问了声:“送交刑部的案子,通政司要插手?”

若不打算插手,怎会有如此阵仗。

君晟视线一扫,在一处定格,随后看向意图搬运尸身的刑部力士。

“案子由大理寺和通政司共同接手,闲杂人等退离。”

喻小国舅最烦君晟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驱马靠近,忍着刺鼻的气味问道:“凭什么?”

刑部力士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君晟没有正面理会喻小国舅,吩咐信得过的仵作准备验尸事宜,并燃烧起苍术和皂角①,“这具尸首可能与宛平县的一桩失踪案有关,本官作为宛平县巡察,立案验尸,有何不妥?”

“无凭检验!”

“验了才知。”

刑部的官员立即捂着口鼻上前打圆场,“恐有秽气伤身,小国舅还是暂且退离到人群那边吧。”

味道冲击嗅觉,难以忍受,喻小国舅拉着长脸退离开。

君晟抬手,示意仵作等人上前。

有君晟亲自来控场,周遭渐渐安静下来,不少人吓得捂住眼睛。

季绾没有离开,心无旁骛地观察着大理寺仵作对腐尸的检验,虽距离远,但勉强看得清楚,直到眼前投下一片暗影。

从一片绯红衣料上抬眸,季绾福福身子,疏离客气,“见过君大人。”

君晟挨着她站定,“不怕?”

“民女从医。”

看她不像在假装淡然,君晟抱臂看向枯井那边,“可有验尸的经验?”

季绾侧头看他,烈日灼灼,眼前的人却清清爽爽,不见汗液,“民女愚见,正值盛夏,尸体外观虽腐烂严重,露出骸骨,但应未超出一个月,当然,还要考虑死者生前的年岁、体态等,民女是外行,经验不足,瞧不出太多端倪,献丑了。”

君晟没有否定她的推断,“隔行如隔山,再者,你不必同我这般客气。”

坦荡的暧昧令季绾哑然,她慢慢挪动步子,站到了季渊的一侧。

被夹在中间的少年仍板着脸,含怒瞪着与刑部官员们谈笑风生的二皇子。

君晟余光注意到少年脸上的两条红痕,一深一浅,看样子像是用什么抽出的血痕,力道不轻不重。

季砚墨是讼师,寻常百姓是不敢轻易招惹讼师之子的。

“何人伤的你?”

低沉的声音平静平缓,却让少年为之诧异,没有想到除了家人,还有人会关心他。

因哑症,他没有玩伴,很少外出走动,体会不到陌生人的关切。

他又瞪向二皇子。

君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叶知秋。

早在赶来的路上,就已得知是季渊报的案。二皇子是柳明私塾的老板,又最厌麻烦,想必为了泄愤,出手教训了自作主张前去报官的少年。

从少年身上收回视线,君晟又看向枯井那边。

仵作等人开始冲洗尸首,须臾,其中一人将复检的结果呈给君晟,“禀大人,死者十岁左右,尸身虽腐烂严重、头发脱落,但一对虎牙保留完整,与宛平县失踪的学童对得上。左额有还一处未腐烂的皮下血肿①,应是致命伤所在。”

“额骨可碎裂严重?”

“并未。”

君晟接过薄册查看,若有所思。

喻小国舅忍不住道,“一处血肿,能说明什么?还得归为无凭检验。”

“说明是谋杀。”君晟越过众人,走向自己的马匹,“陌寒,即刻前往宛平县接那对夫妻入城,凭衣物、佩饰认子。”

“诺!”

二皇子叹道:“君大人巡察地方半月,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回朝还要处理案子,可别累虚脱了,也不知昨晚下榻在哪里,是否住得舒坦。”

“殿下身为皇子,住在宫里。同理,微臣为人子,合该住在沈家

。”

二皇子僵住上扬的嘴角,皇子在十三岁即可行弱冠礼,深受帝宠的,会得到建在宫外的府邸。君晟此话,并非自嘲,而是极深的讽刺,讽刺他至今没有自己的府邸,不得不与皇弟们挤在同一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