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3/5页)
鬼使神差之间,她悄悄靠过去,一眼不错地望着他。
其实说来,唯见他饮过一次酒,是在净月山庄。
没有见过他饮酒,她还以为他的酒量很好,没想到才几杯就有些不省人事了。
唐袅衣伸手在他的眼跟前晃了晃,小声问:“醉了吗?”
原本垂首的青年听见她的声音,缓缓抬头定定地望着她,稍显的迟钝让他整个人都透出无害,似谁问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反抗。
“没醉吗?”她被看得心虚,还想去那酒盏给他倒。
季则尘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吞地放在脸上,依旧安静地看着她。
唐袅衣知道他应该已经醉了,试探问道:“知道你叫什么吗?”
他没有动,还看她。
唐袅衣略微斟酌这话可能太傻了,他不情愿回答,遂又问:“知道我是谁吗?”
这次季则尘脸上显出一丝犹豫,似听进去了,但依旧没有开口。
看来是真的醉了,连她都不认识了。
唐袅衣想起这段时日他的古怪,当着面不好问,所以借此机会问他:“季则尘,你是不是身体受过伤?”
问完后,她紧张地盯着他脸上的神色。
其实她怀疑已久了,不然为何他怎么连沐浴都穿着衣裳,也不与她过分亲近,所以除了身上有伤不想让她看见,她想不出别的。
这三年能发生很多她不知情的事情,他不说,她便只能什么也不知晓。
季则尘与她对视,握住她手的指尖轻颤了一下。
受伤……
他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我不知道。”他垂眸,语气迷茫。
“我可以看看吗?”唐袅衣小声地问,看他的眼神很温和,像是某种可怜的小动物。
“我只看一眼,不会做什么的。”
他没说话。
唐袅衣的手指试探地搭在他的胸膛,明显察觉到他敏感地颤了,却因为醉得意识不清没有阻止,垂着眼睫看她的手。
勾开衣袍带子时她无端很紧张,当要掀开衣袍的瞬间手腕被他握住。
唐袅衣抬起眸看他:“可以不看吗?”
他弯腰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侧过脸,语气低闷:“没有。”
唐袅衣确定他的确不对,伤口就在胸口,甚至可能是伤得狰狞怕吓到她,所以才不给她看。
为了能要看清,她柔下声调,低声哄骗:“我就看一眼,若是你不给我看,我等下就会走,去找阿箬,去找……”
“别走。”季则尘脸上露出不安,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别走,求求你别走……”
孤独和绝望的死气将他笼罩,分不清这段时日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记忆凌乱在脑中,如同伤鹤在哀鸣。
唐袅衣眼中瞬间盈出水光,压住哽音:“那你给我看一眼,看了就不走,一直留在你身边。”
看了就不走,永远留在他身边。这句话如同一块浮木飘来,溺在水中的他只能伸手去抓住。
他听话地松开手,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唐袅衣因为被他抱得很紧,看不见他身上的伤,便将衣裳拉开伸手抚上去。
指尖触及的薄肌,他慢慢将发烫的脸埋在她的肩颈轻喘,发紧的呼吸带着炙热的渴望。
唐袅衣被他蓦然动情的喘,吓得指尖一抖,下意识蹭过他的腰腹,触及了一道微硬的结痂。
“这里……”她目光一顿,想要去看,可又被抱得无法动弹,问道:“这里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季则尘抱着她,声线被压得很轻,有种迷茫的温顺:“之前留下的。”
“多久之前?”她的嗓音颤抖。
“多久之前……”季则尘低声呢喃:“我也忘了。”
其实没有忘记,就在她回来那天之前。
他独自一人坐在院中,不知道要等谁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那种茫茫无期的等待令他生出惶恐,生出不安。
那一日他想,死了或许就能见到想见之人,还能一起入轮回,而不是他姗姗来迟很多年。
并非是殉情,而是他想,既然她不回来,那他便主动去找她。
若非那天她从天而降,或许现在的他早就是埋在雪中的一具白骨。
“对不起。”唐袅衣垂下泛酸的眼睫,轻轻地颤了颤,指尖温柔地抚摸着那道伤疤。
虽然他没有说是何时留下的,她也已经猜到了几分。
刚回来那日,她便察觉他脸色白得不正常,当时并未多想,可如今无法不去多想。
所以当时他也正是因为受了伤,她才寻不到他人在何处。
她抱住他,眼眶的泪划过脸颊,滴落在他的肩上:“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才,我不知道会睡三年。”
他的头还很晕,察觉她在哽咽,醉意朦胧地捧起她的脸:“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