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修改完了,不嫌麻……(第5/6页)

此时,他知道应该把儿子叫出来,斥责他两句,让他到外面去玩。可高拱已经走进了进来,站在书房中央向自己行礼。

“殿下,殿下!”

“额……”裕王回过神来,赶紧站起来,也向高拱回了一礼,“高师傅,开始罢。”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修也,尊贤也,亲亲也,敬也,体群也,庶民也,来百也,柔远也,怀诸候也……”

书案下面只有方寸大的地方,四周被桌布罩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一个两岁多的孩子,根本待不住。

裕王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心里记挂着孩子,对于高拱说的内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句也听不进去。

不一会儿,朱翊钧就爬到了书案另一边,偷偷掀开桌布一角,往外张望。

高拱穿一身绯色常服,身姿笔挺,神情肃穆。就算是个孩子,看他一眼,也知道,这位老师不好惹。

高拱又往前迈了一步,视线从墙上的孔子画像往下移。桌下藏着的小家伙生怕被发现,赶紧放下桌布,缩了回去。

“修则道,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昆弟不怨,敬则不眩……”

朱翊钧趴在桌下,陪他爹上了一回儿课,很快又待不住了,偷偷掀开桌布一脚,看到他爹的靴子和衣摆,伸出小手,拽了一下。

裕王上半身坐得笔直,不动声色的冲着儿子摆了摆手,希望他能安静一点。

小家伙觉得好玩,又拽了一下。这个角度,高拱发现不了他,于是,他从桌子下面探出半个身子,吸了口气——里面太闷了。

裕王实在没忍住,趁着高拱转身的时候,低头看了儿子一眼。

父子俩一个低头,一个仰着头,从这个角度看,由于光线原因,朱翊钧那双眼睛又黑又亮,里面闪烁着细碎的光泽,仿佛漫天星子都落入了他的眸中。

裕王心里又开始骄傲——我儿子真可爱。

“体群则之报礼重,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则财,柔远则四归之,怀诸候则天下畏之。”

裕王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担心他蹲在那里太累,让他紧靠在自己腿上。

“裕王殿下!”

高拱的声音又低又沉,即便面对亲王,甚至是未来的帝王,仍是保持着老师的威严。

裕王暗自叹一口气,站起来:“高师傅。”

高拱此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出来,裕王并不专心,一直在走神。

“殿下似乎有心事。”

裕王说:“此前向高师傅提过,世子回了裕王府。”

高拱点了点头,正要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裕王却说道:“钧儿,你出来罢。”

于是,在高拱震惊的目光中,一个稚童从书案后站了起来。

“这……”高拱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很不可思议,在他看来,讲经是一件认真而严肃的事情。在孔圣人的画像前,容不下半分儿戏。

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桌子下面藏着一个孩子。

看这孩子的容貌和衣着就不难猜到他的身份。年仅两岁半的裕王世子——朱翊钧。朱翊钧站在父王身旁,也在认真的打量高拱。

高拱也看着他,尽管只是个不满三岁的孩子,站在那里却一点也不怯场。果然是在皇上跟前都敢发脾气,扔金丹,骂严嵩是坏人的主。

生在帝王家的孩子,某些特质是与生俱来的。

高拱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在朝中不与任何人结交,既不偏向严嵩,也不偏向徐阶,甚至连同为裕王讲官的陈以勤和殷士詹都与他没有半分交情。

严嵩当上首辅,靠的是拍嘉靖帝马屁。徐阶想上位,一心一意要斗倒严嵩。

他的目标与他们一直,但手段不一样——他尽心尽力辅佐裕王,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裕王登上大统,自己位极人臣。

所以,裕王就是他政治生涯的唯一指望。

严世蕃曾经找到他,问:“我听说裕王对我的父亲有些不满,这也是为什么?”

他没问是不是,而是问为什么,显然就是给裕王和高拱挖了个坑,只等他往下跳,将他们置于死地。

此时正是严嵩得宠之时,如果高拱顺着严世蕃的话说裕王有什么不满,很快就会传到嘉靖帝耳朵了。

你爹信任的首辅,你凭什么不满?皇帝让你来当,首辅让你来选?

但高拱用自己的智慧保住了裕王,顾左右而言他:“国本久已决定了。裕王殿下的讳字,从后从土,是土地之主,这是皇上赐名的意思。亲王讲官,旧例只有检讨,但是裕王讲官,兼用编修。和其余诸府不同,这是首辅的意思。殿下常说唯有首辅才算社稷之臣,请问不满的话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