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朱翊钧把高拱的奏……(第2/3页)
朱翊钧点点头:“你让他来,我自有打算。”
他一向有主意,做事也有分寸,既然这么说了,冯保便也不再多问,只按吩咐办事。
很快,高拱来了,朱翊钧却睡下了,冯保便让他候着,等皇上醒了自会宣他面圣,说完就走,
也不多看他一眼,更没让人给他看座,就这么把他晾在了大殿外。
朱翊钧午睡时间不长,半个时辰左右,但也把六十岁的高阁老站得腰酸腿疼。
高拱心里清楚,小皇帝宣他觐见,又把他晾在殿外,自己午睡去了,这是故意在消遣他。心中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稍后,朱翊钧宣他进去,屏退左右内侍,连冯保和陈炬也没留。
高拱跪在殿内,给朱翊钧行礼,朱翊钧却半晌不叫他起来。
高拱正打算抬头,看看小皇帝到底想干什么,“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忽的飞到他的眼前,在距离寸许就要砸到他的时候落了地。
紧接着,又是“啪啪啪”连续好几声,朱翊钧把御案上一叠奏折全都扔到了他的跟前,随后,才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看看吧。”
高拱以为这些是他指使门生弹劾冯保的奏疏,打开一看,却大惊失色,这些奏疏竟然都是弹劾他的,斥他专横、擅权、挟私憾考科道,排斥善类、超擢亲戚、乡里、门生、故旧,亲开贿赂之门等等。
朱翊钧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高拱不敢说什么,但他也看出来了,这些弹劾他的奏疏里面,有一些是先前穆宗还在时的,那时就被穆宗压了下来,甚至将弹劾他的御史外放了。
朱翊钧现在却又提及此事,高拱不知他要做什么。但想来,小皇帝没有亲政,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稍稍安心了些。
“臣,冤枉。”
朱翊钧从他脸上的细微神情就能猜出他心中在想什么,脸上露出个冷笑:“那你再看看这个。”
他把太后的懿旨递给高拱,只一眼,高拱便吓得面如死灰,冷汗淋漓的往下淌,前面他还能抱着侥幸,到这里,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权倾朝野的日子到头了。
他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擅政专权,目无君上,这罪名可以让他回乡闲著,也能要他的命。
朱翊钧又道:“你有两个选择,主动请辞,或者明日早朝在百官面前宣旨。”
高拱听明白了,皇上这是要给他个体面,但又不太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翊钧收起太后懿旨:“很难选吗?”
答案是必然的,任谁手中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都很难放得下,高拱经营多年,去而复返,才当了一年首辅,哪里就能轻易舍得下。
“行,”朱翊钧也不等他回答,“那就让你再多做半天首辅吧。”
虽说是二选一,但无论怎么选,他都得离开,就算是他主动请辞,百官
都跟人精似的,哪儿能猜不到其中缘由?
高拱是个读书人,读书人虽然也爱耍流氓,但总归要面子,朱翊钧给了他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要他脑子问题,都会选择前者。
“臣……这就回去上疏请辞。”
“慢着,”朱翊钧最后为他解开了疑惑,“你要记住,留你体面,是先皇的意思。”
朱翊钧答应过穆宗,即使不用高拱,也要让他善终,他不能食言。
当日傍晚,高拱就写好了请辞的奏疏呈上来,朱翊钧没有留他,直接就批了,银两车马一样没赏赐,让他收拾东西赶紧走人。
翌日清晨,高拱就踏上了返乡的路。回想当初,他在裕王潜邸,那时想的是入阁拜相、匡扶社稷,建立不世之功。
这几年来,他的确践行了自己当初的誓言,但也一步步深陷党争的漩涡,权力使人膨胀,也加速了灭亡。
最终,他和他的前辈,张璁、夏言、严嵩、徐阶一样,也倒在了权力斗争之下。
他以为是他和张居正、冯保的斗争,实则却是与皇权的斗争。
他以为他能除掉宦权,将皇权和相权紧握在手中,最终他却是被这三股势力联合驱逐。
而他没有做到的,后来者帮他做到了。
高拱走后,张居正顺理成章成为首揆,雷厉风行的将他的门生韩楫、程文、宋之韩等人罢官的罢官,外放的外放。
没过多久,内阁另一位辅臣高仪,称病请辞,表示自己时日无多,想要落叶归根。
高仪也走了,内阁只剩下了张居正,这么多事情不能指着首辅一个人干。于是,他举荐礼部尚书吕调阳入阁。
本来还想举荐申时行,但申时行资历太浅,先升个礼部左侍郎,锻炼锻炼。
朱翊钧即位,张居正成为首辅,冯保也当上了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东厂,他们曾经不约而同畅享过的那个盛世大明,正在悄然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