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第2/3页)

瞧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秀致面容,慕朝游心中百感交集。她沮丧,绝望,甚至绝望之中感到无语好笑。

这人是鬼吗?她怎么就挣脱不了他呢?

“那你想说什么?”

王道容松了口气,他已经年逾二十五岁,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多了几分男人气,清俊挺拔,玉润雅致。

但此时,他却朝她露出个讨好的笑,脸儿媚,眼儿媚,嗓音但一如少年般清越,“朝游你一走便是六年,六年时光已经容我想清许多。”

“禅门常曰舍得、放下。”他思忖着说,“你走之后,容常常思考这个道理,思索之前是否执念太深,害人害己,害苦了你我。”

“从前是容逼你太甚,”王道容抬起脸,正色瞧她,“如今容也不求能与你长相厮守,只求朝游能以平常心待我,你我之间,或许本不必沦落到这个地步。”

又讨饶般地苦笑:“朝游。你这一走,六年毫无音讯,着实吓到了我。这六年中我想你想得发狂。容不会再强求你,也不会逼你再爱我。”

“朝游。我之所以活到今日,便是因为想着你,念着你,想你仍在天涯某个角落,没有你我活不成的。”王道容苦苦哀求,目光恳切,语气极尽卑微,姿态也极尽柔顺,“如今,我只求你勿要再不告而别,只要能常常看着你,与你说说话,容便心满意足了。”

慕朝游毫无波澜,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人侃侃而谈,静静地看他表演 他的前科令她无法完全相信他这一通鬼话。可若让她坚信王道容对自己念念不忘,这也未免过于自恋了些?

王道容从前便是个淡静性格,出身高贵,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只一时大脑发热,执念难解,经过六年时光磋磨,平常过权力滋味,冷静下来,意识到她的平庸,看破情爱,似乎也能说得通。

王道容目光一闪,觉察到她的不信任,适时说:“我知晓朝游你不信我,这也无妨,容会用时间来证明一切。”

慕朝游想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又站起身,“不必了。你若真想通了,不若放我离开,我们一别两宽,海阔天空,各生欢喜。”

她才迈出门槛,王道容默了一剎,清润的嗓音便在她脑后凉凉响起:“外面兵荒马乱,朝游又能往何处去呢?”

“这便不劳郎君费心了。”她举步要走。

王道容心里咯噔一声,他这一番说唱念打,不惜学优伶作派,便是想将她暂留身边。失而复得,又怎能眼睁睁看她如鸟雀一般再次远走高飞,渺无踪迹?

他硬着头皮拦住她,微微一笑,如孩童般天真纯良无害,软着嗓音哄说:“朝游。”

慕朝游冷冷瞥他一眼,下一秒——一把短剑破空而来,剑刃闪烁寒光,架在他脖颈。

王道容脸色霎时一僵:“朝游?”

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之声。

原来,正是县令于芝与被赶出屋的美伎,兵卒等人。

王道容抱了慕朝游进屋,没过多久,屋里便传来青年清润如玉碎,温软如春风般,低声下气的哄声。

院里众人难耐心中好奇,忍不住侧耳去听,总归于芝也听得入神,忘记发话赶他们走。

哪知听着听着,一个肤色黝黑的农妇忽然如猛虎出山一般,破门而出!

众人猝不及防,见她蓬头乱发,气势汹汹,眉眼鼻唇生得倒是秀气,但那柳眉倒竖的凶恶模样,怎么也冲淡了那几分雅致清秀。

众人大吃一惊:——这,琅琊王氏弟子的口味果然不同凡响,难道王家六郎吃惯了山珍海味,不好美色,竟好这一口泼辣凶悍,雌虎般的女人?

又见王道容追出来,低眉顺眼,好言好语,态度极为卑微。

众人瞠目结舌间,那农妇袖中突然飞出一把短剑,正抵在王道容喉口!

霎时间,众人倒吸了口凉气,胆子小的,嘤咛一声,几乎昏死过去。院内兵卒都急了眼:“六郎!你!放开六郎!大胆!”

兵卒硬气,主人软弱。还没等他们冲上前,王道容乌眸冷冷淡淡一瞥,变脸之快,其“前恭后倨”之态,令众人哑口无言。不约而同剎住脚步大气也不敢再出。

“朝游。”刀剑加颈,王道容仍面不改色,他瞧也未瞧颈前剑刃一眼,柔和劝说,“不是容不放你走,实在是外面世道太乱,容又怎能坐视你孤身涉险?”

慕朝游很好说话,打蛇随棍上,“既如此,郎君不若多拨我几个护卫?”

王道容不予赞同,微微摇首:“世家大族纵有部曲私兵护卫门,亦有性命之忧。容说过,容什么要求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一点,不能令你自作主张。”

慕朝游皱紧眉,又待发作。

王道容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找补说:“若你真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