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4页)

别枝按着最后一丝即将流逝的耐性,回过身看她。

而对方的眼神却向她身旁挪了挪。

将黑色皮夹克搭在臂弯的青年似乎察觉了,跟着没什么情绪地抬眸,方才那点戾意已经从他眉眼间褪去,但神色依旧冷淡而睥睨。

长相是卓绝出众,但气质上,也俨然是将“不是善类”这四个字刻在骨子里的架势。

即便青年神情都懒怠,但那种冒犯感也凌冽难藏。

别广平竭力叫自己缓和了语气:“我承认,我对你男朋友在见面前就有偏见,可这和他的职业无关。不论你怎么看我,我还是希望在婚姻这件事上你能更慎重,从今天他的言行来说,我不认为他是你的良配。”

庚野微微停身,抬眸,不太明显地轻挑了下眉。

而别枝目光复杂地看着别广平。

大概是那个眼神叫别广平不自在,他皱眉:“我这样说不是因为他刚刚……”“不用解释,我只是觉着人的本性奇妙,也刚刚好。就谁都不要变,你依旧可以自私又傲慢,我也依旧不需要原谅我不想原谅的人。”

别枝转正回身,推开了门。

在迈出那一步前,别枝停了停:“所以你根本不会理解……如果不是遇见他,七年前我甚至找不到求生的勇气。女儿这种东西,你早就失去了。只是你现在才想起来而已。”

说完最后一句,别枝叹出口气,她义无反顾地踏出门去,任由那一扇门无可阻拦地回压,隔绝了她的背影和别广平的目光追随。

像是彻底斩断了她从前的所有忧与怨。

直到别枝走到了电梯间,回过神,才发现身后只跟着小心翼翼送她的服务生。

别枝顿了下:“他人呢?”

“您是问小庚总吗?”服务生不安地指了下身后,“他本来跟了两步,又回去了。”

别枝眼神微微茫然。

但好像,又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能够忍到最后都只有过那样轻飘飘的无关痛痒的几句话,才叫别枝觉着不像庚野的行事做派。他应该为了她,已经忍耐得很辛苦了。像是只被拴上脖套和链子的狼,明面上伪装温驯又乖顺的家犬,暗地里大概爪子下都犁出来几条深沟了。

见女孩反应平平,服务生越发谨慎:“要现在领您回去找小庚总吗?”

“不用。”

别枝轻叹,“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就在这里等他吧。”

“……”

同时,包厢内。

看到去而复返的青年蓦地拉开了沉重的木门,原本脱离靠坐在椅子里的别广平骤然起身,目光警惕而提防地盯着来人:“你还想干什么?”

庚野却扶着门,不以为意地靠上了肩:“不用紧张。”

青年身为晚辈却漫不经心的轻视态度,无异于在别广平脸上甩了一巴掌。

他刚恢复的脸色再次涨红了:“你别以为这是你的地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搞清楚,这是我小姑的,和我没关系,”庚野顿了下,轻声嗤笑,“不如您再想想,今天在这包厢里算得上为所欲为、还没被追责的人,究竟是谁?”

“……”

别广平瞥见那人扶着门的手——

冷白指骨下尚余深红。

别广平心气一虚,皱着眉不作声了。

“我回来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起,有几句话,还是得事先说清楚,”庚野似笑非笑,眼神却冷,“‘勿谓言之不预也’,您说是么。”

别广平叫他气得咬牙切齿:“怎么,你是不满我之前说的,想回来和我辩驳几句?”

“不,正相反,我觉着你看人特别准。”

庚野懒洋洋地斜抵着门,眉眼薄凉又锋冽:“如果没有别枝的话,那我一定会成为你说的那种渣滓。而即便现在,我也没什么道德底线可言。”

别广平被堵得哑口无言。

即便是他,也是头一回接触这样的年轻人。长得清绝出众的,怎么性格就这么混不吝?

“在打架这方面,我向来是睚眦必报的。”庚野随意地撩抬了下手,那片刺眼的红已经从麻木里苏醒,带来成片折磨人的灼烧和刺痛感。

他却眉都没皱,语气懒散,轻慢:“我不还手,是不想置别枝于两难,但这笔账,我替你挂上了。”

别广平警觉地绷紧了身:“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可能容忍有人借着亲缘之名,对她行伤害之实,”庚野缓缓踩直了懒曲起的长腿,那点松散情绪,随话音从他眉眼间抹尽,眼神也寒彻下来——

“哪怕再有一次,让我听说你做出像今天这样任何企图伤害她的事、哪怕只是企图,我保证,你这辈子到死都不会再有机会见你女儿一面。”

青年眉眼间的凶戾溢于言表。

明明那人只是倚门站在那儿,别广平却有种被野性未驯的兽类盯住致命点的背后发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