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学步车(第2/3页)

霍峋依旧在喋喋不休:“我根本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那种小家子气的男人!你给我讲讲,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郑爷挑眉,“你真的想知道吗?”

霍峋憋气,这种时候不该说‘其实根本不喜欢他’、‘只是凑合’之类的话来哄他开心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霍总还得硬着头皮点头,“真的。”

他倒要看看,郑秋白还能不能讲出‘眼瞎’之外的理由。

要是能,那今天晚上他可一宿都不准备睡觉了,在这张床上,郑蝴蝶也别想睡。

“其实我也不记得了。”郑秋白捏捏霍峋的耳垂,“是真的不记得。”

上辈子对于叶静潭的感触,郑秋白留有印象的更多是负面的情绪,那份‘爱’充斥痛苦和悲哀,他被蹉跎成了一个不像他的人。

站在郑爷如今的视角看,哪怕是年轻叶静潭,也达不到惊艳他、使他一见钟情的程度,除了眼瞎,郑秋白根本找不到其它更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他的斯德哥尔摩。

非要说,那可能是他被小说既定的人设?

不过这太荒谬了,直到现在,拥有爱人和孩子的郑秋白,也不是特别情愿相信,他生活在书中的世界。

他有血有肉,有感情,有家人,有事业,活的足够漂亮,他的人生与生活,怎么会是浅薄的几个词句、轻飘飘几张书页能轻易诠释的呢?

“不过,”虽然郑秋白不记得他对叶静潭的初心,但,“我记得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还欲发作的霍峋立马噤声,翘首以盼等待郑蝴蝶的下文。

“因为你长得帅,我没见过你这么帅的人。”

霍峋听到这话,立马反应过味儿来,“你怎么糊弄我?”

“没有,这是我的真心话呀。”郑秋白唇角的笑意若隐若现。

“你——”霍峋气急败坏,去咬郑蝴蝶的嘴,这分明是他当初讲的话,郑秋白这算作‘剽窃’了。

郑爷的手降落在霍峋的肩膀上,偏头接纳这个有些急促的吻,不过他的步调始终不疾不徐,渐渐驯服了这只不像话的老虎,叫霍峋变得温顺又粘人起来。

有关语言上的爱情表达暂且搁置,这一刻,爱当是个动词。

*

下肢瘫痪,无法行走的痛苦,叶静潭在上辈子时,其实从未真正理解,哪怕他的爱人正为此深感痛苦。

叶静潭虽然对郑秋白嘘寒问暖,挑选最好的康复医生,购买先进的器械,时时陪伴,声声鼓励。

但其实,他压根没有希望过残疾的郑秋白能够再次站起来,他受够了郑秋白不在掌控范围内的烦躁,受够了郑秋白身上那种看似坚韧实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自找苦吃。

而且叶静潭总觉得,倘若某天郑秋白真的从轮椅上站起来了,那对方一定会迈开双腿离开他。

事实果真如此。

郑秋白离开他了。

甚至在他跌下楼时,郑秋白都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叶静潭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为什么作为他手下败将的霍峋,这次却趾高气扬地拥有了他想要的一切。

甚至,郑秋白还为他怀了一个孩子。

孩子,这是叶静潭上辈子最想要的东西,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得不到了。

在病床上渐渐恢复神智的叶静潭并没有时间流转的概念,因为窗外枝繁叶茂,他甚至以为自己至多是躺了一个月,不过不听使唤的身体和来检查他状况的医生很快带来了噩耗。

窗外的夏天,已经是两年后的夏天了。

如今,他连自己身体的控制全都失去了,病床的一角挂着尿袋,时时刻刻,积蓄他身体中废弃的水分,也消磨了他最后的尊严。

太久没有思考的大脑给了叶静潭毁灭的信号,一个半身不遂,连话都说不明白的病患,尝试去自杀。

早在跳楼那一刻,叶静潭就已经放弃了生存的意志,可最终他想要用自己的死作为烙印在郑秋白心上一道疤的愿望,也没有成真。

而他现在的求死,就只是寻求解脱。

不过多亏郑秋白对对叶静潭充足的了解,叶家请的护工,个个膀大腰圆,身强体壮;警局派来的民警,也是日夜换班守着,叶静潭数次求死,都被救了下来。

叶家派来的员工眼神嫌恶,道:“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不会让你这么轻松离开的。”

叶静潭不吭声,他拒绝和人交流,眼神也很木讷,医生检查后说他大脑受损,反应迟钝、讲不出话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的残疾,监狱不可能收监。

监外执行,叶静潭身上挂着电子镣铐,被送往一家社会福利性质的疗养院。

这可不是私立疗养院,收容的也多是劣迹斑斑却无负担能力以及上年纪有慢性病的罪犯,恶人还需恶人磨,这里大部分的护工,都不是什么柔软心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