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8页)
也是怪他自己。
在战场他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素有“杀神”的封号,能使敌军闻风丧胆。
于私事上,却莫名对这寡妇生了几分心慈手软?
竟纵得她这么个出身低微,身若浮萍的孤妇,也敢对天潢贵胄出言不逊,极尽讽刺?
按理说,这世上不该有人能让他心绪起伏如此剧烈。这对胸怀大志的王侯将相来说,是致命的弱点与缺陷。
而这寡妇现不仅能左右他的心志,且还如此反骨难驯……倒不如,直接杀了她了事?
他阴沉着眼,望着那个愈行愈远的娉婷背影,手掌蓄力,拍在了身侧的枯树上。
空中传来声沉闷的断裂声,当时却无任何异动。
待镖队启程缓缓出发…以这个枯树为中心,十步之内的树木,全都伴随着枝叶纷飞,朝同个无人经过的方向崩然齐齐斜倒,引得众人发出声声惊叹。
阿燕坐在车架上,远远望见尘土飞扬那幕,拍着胸脯,吓得瞠目结舌,“夭寿了,怎的忽然有这么大动静?莫不是要地动?”
徐温云瞧那正是方才二人待过的地方,估摸着这动静或就是陆煜闹出来的,她抿了抿唇,心中不由有些发虚,望向前方那个骑着黑马的男人,将眸光落在那双绣着祥云花样的黑色皂靴上。
她心中忽就有些拿不准。
“…啧…我是不是不该给裘栋送靴啊?我合该送对护臂护膝啊什么的,尤其那靴还是当着陆煜的面送的,如此会显得我很不近人情,很过分么?”
阿燕闻言,唬着脸道了声哪有,
“夫人想送什么就送什么,想送给谁就送给谁,莫非还要看谁人的脸色么?……不过该说不说,方才奴婢在旁瞧着,那陆少侠的脸色确实很难看,比烧了多年的灶底还要黑,可这气来得没缘由啊,之前可分明是他再三推却夫人的好意……”
徐温云闻言,心中愈发忐忑。
后知后觉间,这才感受到他方才指尖落在脖颈上的微微杀意。
“……你说他武功这么高,功夫这么好,会不会气急之下,神不知鬼不觉抹我脖子,取我性命啊?”
阿燕浑不在意摆了摆手,
“夫人这是哪儿跟哪儿?
您与那陆少侠无媒无聘的毫无干系,且又不是出*轨偷*人,抓*奸在床,不过送了旁人双靴子罢了,至于到杀人那等地步么?……再者说,夫人与他相识不过区区六七日,就算单论感情基础,也够不上情杀啊。”
徐温云听她这般说,心中才略略有底些,嘴里喃喃道,
“确是如此,且陆煜也不是那等莽撞之人……”
阿燕观她神色,不禁抿唇一笑。
看来主子虽嘴上不说,可心中还是非常在意那位陆少侠的,否则岂会时时在意他的想法呢?再加上方才陆少侠那吃味的神情……二人浑然像是对正吵架冷战的情侣。
那裘栋啊,指不定还是没戏。
镖队在路上缓缓前行,在傍晚时分抵达了岳州。
扬威镖局镖价不菲,所以对于雇主们,从不在吃食住宿上亏待,除非需赶路必要住的农舍以外,但凡经过大些的城镇,几乎都是住在当地最繁华最有特色的旅舍。
岳州的云水雅居,便是扬威镖局合作了多年的客栈。
它建在湘水湖畔间,立于与世隔绝的岛礁之上,接待贵客的房间,几乎是一岛一房,彼此间需摇船往来,水面波光粼粼,与远处的山林交相辉映,景色一绝,仿若人间仙境。
因着马镖头的有意打点,徐温云与陆煜的房间,被共同安排在客栈中唯一能容纳两间院落的岛屿上,南北相对。
因着陆煜还有些私事,徐温云先带着阿燕上了岛。
她不仅要在此处住上三天两夜。
掰着手指头算算,后日就是那醉心碎魂丹的第二次发作时间,如若不出意外,她理应还会在此处与个男人共度春宵。
说来也是唏嘘,那样庄重神圣的时刻,合该早在三年前,她被八抬大轿抬入郑家时做的事情,现下却因颗媚*药推使着,蒙头蒙脑着,要去与个相识不过几日男人做。
此处偏僻,幽静,若无入住者摇铃召唤,船夫不会轻易上门搅扰,是个适合幽会私见的好地方,当然了,也同样适合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徐温云正这么想着……就望见水波缭绕的湖面上,一叶扁舟,随水波摇曳静静漂浮而来。
夕阳余晖还未落尽,在湖面洒下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辉,空气中水雾氤氲,透明朦胧一片,个身形高阔的男子,负手静立舟上,轮廓若隐若现,气质绝尘,仿若山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