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2/5页)
“我家夫人现在需要独自静静,不想让旁人搅扰,有我陪在她身边就好,如若有何不适,我会再去队医那里跑一趟的,马镖头暂且请回吧。”
虽说马镖头看她那副死生不知,伤心欲绝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担心,可阿燕既如此说了,他也不好自作主张,只能摇头深叹了口气,踏出房中。
待马镖头一走,阿燕的泪水立时夺眶而出,她先是将主子搀回了榻上,取了软枕靠在她腰下。
又担心她情绪波动太大,会影响到腹中胎儿,立即取来保胎的药丸,喂到嘴旁让她服下……
直到做完这一切,阿燕才将主子抱在怀中,气愤到浑身都在颤抖,一面痛苦一面怒斥道。
“夫人,那人如此心狠,竟想要杀您?您腹中现在可还怀着他的孩子啊……呜呜呜…奴婢但凡晚回来半柱香的时间,只怕就要酿成大祸!”
凡事总要往好处想。
道完这句,阿燕抬手胡乱将脸上的泪珠抹了抹,又扯扯嘴角,换上副笑脸来,哽咽着庆幸道。
“可夫人,你做到了,你成功了!
见他方才那般寒心的模样,只怕是已恨您入骨,想来今后必不会再有牵扯,所以现在不仅已经借种受孕成功,还成功甩脱掉了这个累赘,再无后顾之忧!”
是啊。
阿燕说得有理。
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不知花费了多少心力,期间走过多少曲折艰险,现在才终于大功告成,可以回去和郑明存交差了。
徐温云合该开心的。
可不知为何,内心一丝欢愉也无,那些在与陆煜对峙时,被压制的复杂情绪,现在彻彻底底反扑。
那股悲意充斥在胸膛,心头好似都被挖空了,酸涩哀痛起伏翻涌着,难以抽离其中。
什么情绪都有。
就是没有一个喜字。
“……阿燕,我是不是做错了。”
就怕她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
阿燕听得这句,泪如雨下,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揽住。
“夫人没错!
就算有错,那也是错在郎主。
错在郎主他不能人道,错在他为掩盖身患隐疾之事,以珍姐儿和绍哥儿的性命做要挟,昏头胀脑推夫人出来借种。”
“且陆客卿他就清白无辜么?
莫非就因着您要同他分道扬镳,他就可以动杀心将您置之死地?男欢女爱乃人间常事,成亲了的夫妇都能和离,凭何他就不能同您好聚好散?
且就算抛开一切不谈,他竟让您去做通房?我呸!他当自己是谁?天皇老子玉皇大帝么?”
阿燕越说越生气,越说越难过,晶莹硕大的泪珠,颗颗砸在被面上,语气由气愤,转为了哀怨。
“……说到底,苦得只有夫人一人。”
既想着要和郑明存交差。
又要隐瞒真实身份。
还要应对陆煜的暴戾专制。
……期间还要在榻上受累,在餐食上尽心,这些种种劳苦煎熬,绝非常人能够忍受。
若不是平日里能和镖队中人调笑几句,阿燕觉得主子恐早就撑不下来了。
“夫人,其实过往对错都无甚所谓,那两个男人也可浑然不放在心上,您现在腹中怀着的胎儿,才真真切切是您的骨血。
现在最紧要的,是该好生安养着保胎,将它顺利产下才是。”
其实徐温云心中清楚,阿燕不过就是在宽慰她罢了,就算她是被逼无奈,那也必然有错,且错得离谱。
可阿燕有一句话说对了。
人不能频频后望,总是要向前看的,现值得庆幸的是,她腹中的这个胎儿,既不是郑明存的,也与陆煜没有干系,是只独属于她一个人的血脉。
就像洒落了颗种子,得以让人生出无限的希冀来。
徐温云深深舒了口气,这才将那百结的愁肠解了,她定定神,轻道了声,
“怀胎不能晚歇,早些吹烛休息吧。
明日一早,让车夫飞鸽传书去给郎主,只道事情已然办妥,能够按时抵达驿站。”
翌日。
抵达津门的当天。
徐温云早起后,下意识望了眼隔壁被划归给陆煜安歇的房间,并未听见任何动静。
阿燕知她还是心忧陆煜,便特去看了看,回来只道,
“杯盏茶水都没有动过,被子铺面一点褶皱都没有,看来昨夜那人是没有安歇在此处了。”
徐温云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不在此处安歇,那他去了哪里?
按理说今日镖队还未散队,陆煜作为客卿,理应当值到最后一日的,就算他再生气也好,总是要睡觉。
莫非他就这般厌弃自己,甚至连与她同处一间院落,都不愿意?……该不会气恼之下,做出什么极端失格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