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第2/3页)
最终将此事板上钉钉的,是旬太医的证词。能在京城中当差,自是见过些风浪的,因着医者的身份,更是知晓不少高门侯府的秘幸。
站在厅堂上神色自若,不惊不慌,刑部尚书问什么,他就揣着手老老实实答什么。
“郑夫人的这胎,是我在三年多前流星之日亲自接生的。犹记得她那时难产,短短两个时辰就血崩三次,险些没能撑下去,是进了鬼门关后,生生被拽回来的,也是因此血气双亏,在榻上养了一两年才痊愈。”
“……那孩子才一落地,小郑大人就当众嘱咐,道早就去向清峰道长算过一挂。
青峰道长道此子乃天上吉星降世,可却命运多舛,或活不过成年,如若想要逃过此劫,那就须得将他的年龄报小半岁,以此瞒骗上天,护他周全。
清风道长可是预判过国运的高人,卦无虚空,字字精准,我自也是对此深信不疑,也就配合着这么着对外说了。”
……
过了没两盏茶的功夫,众人的证词,就被刑部尚书送至阁楼之上。
李秉稹不动如山站在廊下,身周气场只愈发凌厉,眼眸森然,手掌攥紧成拳,骨节都掐至泛白。
所以他猜得没错。
辰哥儿果然就是他的骨肉。
徐温云竟胆敢背着他生了个孩子!
就在京城,养在了容国公府。
与他眼皮子底下,活生生长到了快四岁!
李秉稹深吐出口浊气,眸底的锋利加了倍,漆黑的瞳孔中凝结着漫天冰雪,被团幽寂的怒海笼罩其中,完全没有消融的迹象。
他扭头望向郑明存,就像在看团将死的烂肉,冷沉的语调中,带着漫天的杀意与狠戾。
“……容许妻子生下其他男人的种,还费尽心机为其隐瞒,总该不会是爱妻心切这么简单吧。
郑大人,给朕一个原因。”
楼下的证人一个接一个。
证词一重又一重。
说出来的每字每句,无疑都将郑明存更往死路上推了一步。
郑明存的心理防线逐步溃败,贴身的中衣已然湿透粘在肌肤上,巨大的波涛在胸膛中横冲直撞,直到沉寂成一滩死水。
他跪在地上,虽还保持着世家子弟的风范,身姿直挺,可却散着瞳孔,已然是副不知死生的模样。
但凡在团乱麻中,理出了一根线,那便能抽丝剥茧,逐步探明真相。
有些事情迟早也会被翻查出来。
再瞒下去也没有意义。
人生中头一次。
郑明存极尽艰难,由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臣……身患隐疾,有不举之症。”
李秉稹剑眉微挑,晦暗不明的眸底,闪过几丝始料未及。
所以之前的调查方向完全错了。
就算皇帝也并未完人,满打满算他与徐温云重逢也不过短短二十日,自然是只先顾着查他们夫妇二人的感情是是否稳固,哪里能猜得到背后竟有这样隐情?
难怪。
难怪郑明存会使尽通身之力,将事情周全到此等滴水不漏的地步。
难怪龙鳞影卫之前左查右查,一直查不出什么关键信息。这般有失男人脸面的隐症,自是要极力掩藏,若非趴在他们夫妇两个床底下,又岂能知道此等秘幸?
如若不是他现在自己说出口,指不定还需另费些功夫。
而郑明存这头。
将此隐情说出的瞬间,脑中灵光乍现,仿若在其中看到了丝生的希望,立即仓惶着道。
“皇上,这一切并非微臣的错,微臣也是被那贱人逼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
大难临头各自飞。
徐温云可以死。
他郑明存也可以死。
可容国公府上下,却绝对不能因此获罪。
只要能把脏水往徐温云身上泼,将自己摘干净,那容国公府的罪过就能少几分。
所以他不遗余力地狡辩着。
“一切都徐温云那贱人的错!
微臣深知自己是天残之人,给不了妻子床榻之欢,所以自从她嫁入郑家之后,微臣就一直对她爱护有加,原先倒也尚算得上和睦。
可成亲三年后,她便对微臣日渐不满,在微臣上京赴任前与我大吵一架,还不知在外头与哪个野男人厮混,怀上了个野种。”
野男人本人闻言,面色愈发阴沉,两道剑眉拧得更深了些,眸光冷得瘆人。
“微臣也是个有血性的男人,自是不愿让她生下孩子。可她威胁如若不将这个孩子留下,就要将微臣的隐疾宣扬地人尽皆知,又哄骗正好以此子遮掩臣的不举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