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第2/3页)
尤其是徐兴平,他现还被蒙在鼓里,不知借种求子的实情,只能隐约猜到女儿与皇帝的关系不清白。
所以忐忑不安中,更添了几分不明所以。
灵堂中。
婢女趁着宾客散去的间隙,将杯茶水,递送到徐温珍身前,心疼劝道,“……里头那位终究不是真身,夫人委实不必如此真情实感,身子要紧,不如站起身来歇歇吧?”
徐温珍又将张纸钱,撕下放落火盆中,火舌将其迅速吞没,熠熠升起的火光,将她的侧脸映上了几分暖黄。
淡白的唇瓣瓮动着。
“就算不是真身,想来也是个苦命女子……给她多烧些纸钱,让其在天之灵,保佑阿姐万事顺遂吧。”
阿姐,你现在是否安然无恙?
如果当真遭贼人所害,那为何皇上至今还在派人寻你的下落。
可若你还活在这世上,为何不给家中送个信,报个平安呢?你应当知道我们都很想你……
阿姐,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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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徐温云伪装成哑巴老妪,逃脱了侯在院外的卫兵,而后就央求了几个好心香客,将她带到了个京城附近的村落。
因着先前的假户籍之事,李秉稹特意整改过户部,所以徐温云明显感觉到,比起四年前,这一路的城坊要严密了不少,路障颇多。
但凡出入者表现出些许迥异,都要被问询几句。徐温云刚刚拿到手那张假户籍,压根还未来得及熟悉上头的信息,就被巡防卫兵逮到了,险些就要露馅,颇费了番功夫才糊弄了过去。
她终究还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娘,就算带着老妪的人皮面具,也伪装不了神态与嗓音。
所以待到村落后,她将人皮面具撤下,将能显露在人前的肌肤全部抹得黄黑,还在面颊处贴了道刀疤。
她先在村中住了两日,托旅馆伙计仔细探听京城动向,直到往来商旅,传来徐家已举办丧事,皇宫并无异样,家中族人未曾受她牵连……这才将心落回了肚中。
心中觉得踏实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惆怅。所以今后这世上,就再无徐温云了。
她现在名为陈芳瑞,二十四周岁,潭州人士,是个早年间父母双亡,因身患重病,被夫君抛弃的寡妇。
她决定暂且在这间村落安置下来。
一则如今朝廷管控太严,去的城镇越多,受的盘问也就越多,还不如就在此处暂歇,待建立起新的人脉关系后,再从长计议。
二则,此处往来商旅者众多,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探听到京城的消息。她到底还是心忧辰哥儿,想要听到他被确认为皇长子的消息,才能将心头大石落下。
几乎所有与过往相关的物件,都被她抛却在了京城,唯将四年前男人送的那根钏金丝钗,带在了身边。
若无太后助益,她原想好好利用此钗逃遁,虽说后来没有它的用武之地,可她极力说服自己,这好歹算得上是件防身之物,所以留了下来。
出门在外,一分钱也会难到英雄汉,徐温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特在临行前,悄悄备了许多细软,再加上箱屉中的那些,已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她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不能露富,只赁了间小小的院落,养了条看家护院的大黄狗伴在身边。
洒扫除尘,添置家具,移植花草……无需看他人脸色,一切都是随着她自己的心意布置的。
身体确比以往在荣国公府做嫡长媳辛劳许多,好在内心丰盈,精神愉悦,十分充足。
除了夜晚,会握着枕下的那根钗辗转一阵,其余时候,日子可以说过得极为平静安宁。
约莫七八日的时间,将院子收拾好,且对周遭环境熟悉得差不多之后,她便想着鼓捣出些什么营生,用来遮掩身份。
出于兴趣使然,她决定在村口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向过往商旅,兜售自制的辣椒酱。
她本就是个厨艺上佳的,在京中的这些年,又常与妹妹在后厨研究家乡特色小食,多年下来,手艺早就获得荣国公府的那些妯娌长辈一致赞扬。
于是村口三岔路口处,多了个外地来的,专做腌菜的女娘。
酸豆角,萝卜丁,腌咸菜,辣椒酱……全都被放置在个小陶罐中,但凡有歇脚的旅客来了,她就拣几样腌菜,置在干净的荷叶中,赠给别人吃。
其实北方嗜辣者不多,可奈何赶路嘴里淡出鸟来,这些个腌菜又能为馒头面条增香提味,放在竹筒中又能放置好几天,所以倒也算得上有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