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第2/2页)
萧窈轻轻吸了口气,小声道:“你气死我算了。”
崔循一怔。
“你再这样步步紧逼,等气死我,就另喜欢旁人去……”
崔循反手攥了她行将抽离的指尖:“胡言乱语。”
“可我当真不喜欢你这般行事,强硬,不通人情。”萧窈意有所指道,“……我只喜欢听我话的人。”
这实在是一个明晃晃的直钩。
不加掩饰,坦坦荡荡。
若是拿这样的钩去钓鱼,便是在河边坐到天荒地老,竹篓里恐怕也不会多添一条鱼。
而崔循从不会对哪个人俯首帖耳,言听计从。若不然,崔翁也不会被气得摔了心爱的那套茶具,从惊怒逐渐到叹息不止。
但萧窈就是这么做了。
只不过她在这直钩上,又添了些格外诱人的饵食,令他无法轻易回绝。
萧窈倾身近前,金丝羽线刺绣的罗裙在茵席上铺开,像极了羽毛精致华美的小雀。
眼波流转,一寸寸自他的眉眼看过,落在唇边。
分明是引诱,却又带着些许无辜。
这是要他俯首称臣的诱饵。
崔循清楚地意识到这点,却又不可抑制地,想要咬一口。
可她却没什么耐性。不过片刻功夫,等不到他的回应,眉眼间便添了几分不耐烦,像是下一刻就要撂开不管不问。
崔循终于没再沉默下去,喉头微动:“你想要我如何?”
“你明知故问。”萧窈数着他的罪状,“今后不准言而无信、阳奉阴违,将那些算计与手段用到我身上,胁迫我……”
自风荷宴那夜后,这样的事情不知有过多少。
萧窈从前隐隐不适,只是不疼不痒被温水炖着,并没惊觉。这两日细想下来,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快被他给炖熟了。
崔循的掌控欲很强。
既是性情由来如此,这些年的经历也加重这点。说到底,风轻云淡、与世无争的人,是坐不稳他这个位置的。
可萧窈不喜被任何人操控。
“简而言之,”她纤细的手臂勾在崔循肩上,杏黄的衣袖微微滑下,露出一段皙白如雪的肌肤,轻声细语道:“今后你我之间,我说了算。”
食髓知味的人,是不大禁得起撩拨的。隐隐浮动的幽香令人想起许多不合时宜的画面。
崔循闭了闭眼:“若我不答应?”
“那也没什么,”萧窈轻飘飘道,“不过等回了建邺,我就要将亭云留在身侧侍奉了,端茶送水、捏肩捶背……”
她信口胡诌着,只觉腰间一紧。
原本虚留着的距离不复存在,整个人都跌在崔循怀中,像极了那晚汤泉池边的架势。
而今衣着装扮整整齐齐,萧窈并没惊慌失措,只轻笑道:“生气啦?”
崔循险些要被她这副不知死活的模样给气笑,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他并非良善之人,最为介怀时,一度动过杀亭云的心思。但同时又清楚地知道,若如此,萧窈只怕要恨透自己。
于她而言,底线是不能碰的。
扶着萧窈的腰,令她稍稍坐直了些,叹道:“你惯会得寸进尺。”
萧窈坦然地点了点头:“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
“可若是无从约束你,总是令人难安。”崔循抚平她微微蜷缩的手掌,十指逐渐交握,徐徐道,“萧窈,回去想想你我之间的婚期定在何日。何时想好了,我便应你。”
萧窈并没想到此事会骤然提上议程,愣了愣:“你先前不是说,家中长辈……”
崔循打断她:“来阳羡前,我去见了祖父。”
被崔翁叫来当说客的崔栾已然带着妻子回了京口。耗至今日,崔翁兴许终于是厌倦,又兴许是知道强求无用,只叹道:“有朝一日,你终会后悔的。”
虽近乎不吉的谶言,但到底是允准了。
也正因此,他想着快些将萧窈带回去。
“你起初不该招惹我的。可既招惹了,便不能再当做无事发生。”崔循目光微黯,逐字道,“应负责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