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5页)

江予雨一愣。

“刚刚你问了那么多。”

他被烟草熏过的嗓子泛着嘶哑,喉结滚动了下,说,“江予雨,现在该我问你了。”

江予雨有点呆滞地看着他:“问什么?”

陈驰逸盯着她,仿佛又回到刚才听周医生说完后,站在卫生院门口沉默着整整抽了半包烟的状态,他沙哑着声音,扯唇问:“三年前,你想怎样利用我?”

没想过他问的是这个问题。

江予雨安静了几秒才怔忡回答他,别开眼,眼睫轻微抖了抖:“就是利用你们陈家的背景……”

“当年你找帮忙的周医生,刚刚被我遇见了。”

听到这里江予雨呼吸滞住,抬起眼看他。

陈驰逸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直接道,“他都和我说了。”

如果不是江予雨来这里参加支教,受伤进乡镇卫生院,而他正好赶来,又正好遇到从医院退休后来到山区进行义诊的周医生,恐怕他一生都不会知道这个真相。

但就是这么亿万分之一的概率,被他碰上了。

江予雨眨眼吞咽了下,她瘦削纤细的脖颈轻轻抑动,只是小声说:“周医生也在这里吗?”

“回答我,别岔开话题。”

陈驰逸拧眉强硬道。

“……”

江予雨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还插着输液管的手背,她指尖掐了掐掌心,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最后一瓶药水快要输完了。

卫生院二楼被屏风隔出来的这处小小的角落静谧着,没人再开口说话。

有什么东西却在这无声的空间里发酵膨胀。

半响,陈驰逸起身去叫来了护士。

护士把江予雨手背上的输液针给拔了,给了两根棉签让她按着。

江予雨低头拿棉签按着针口。

头发从她肩部滑落到身前,挡住她半张苍白无声的脸。

就这么维持着这个死寂的氛围大概一分钟,陈驰逸上前来略有些粗暴地拿开她摁棉签的手,针口的血早已经被止住了。

男人腮帮子隐忍地动了动。

他不容拒绝地伸手抄过女孩儿膝弯,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走出卫生所,到停在不远处停车场里的越野车前,打开后座门把人放上去了。

他胳膊往后抻,狠狠甩上车门,自己也坐了进来。

江予雨下巴被他捏着抬起来,陈驰逸垂眼盯着她:“现在能说了吗?”

女孩儿紧致的下颌绷着,薄唇抿住又松开,又再次抿紧。

她眼眶慢慢泛了红。

陈驰逸看着她红了的眼角,眸光微动,松开了捏着她的下巴的手。

两人仍旧是面对着面的姿势,只不过江予雨视线下垂,没再看他。

越野车后座的窗户降下去了点,有空气透进来,隐隐约约能听到车外旷野刮过的夜风声,呼啦啦的。

往外看了看,又转回脑袋,江予雨终于开了口。

她垂眼兀自说着:“在最开始你接近我的时候……我确实是想利用你的。”

一个活在父亲家暴阴影下数年的女孩儿,一个身后毫无势力,不知道该如何帮助母亲、帮助自己,反抗在本地各行各业都有着关系网的父亲的女孩儿。

几次向法院提起诉讼都失败,辛辛苦苦收集来的家暴证据也都被销毁,微弱的反抗换来的是更加无休止的暴力和威胁。

那个时候反抗江州涛好像成为了支撑她唯一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林言奚她们从前总说她很少主动表达自己的情绪,温和中带着淡淡的疏离感,是因为她一直心里压着事。

她没告诉过身边任何人,要好的朋友、尊敬的师长、何汾……她基本上都没有说过,因为她清楚说了也是无济于事,说不定还要将更多的人卷进来。

而在这个时候,有个叫陈驰逸的男生强硬闯了进来。

她最开始确实是想利用他的。

陈家家大业大,更别说她在何汾的口中听说到了陈家小辈和别人起冲突,经过陈家运作过后让对方坐了牢的事。

所以在那张报复江州涛的计划单上,她将陈驰逸的名字写了上去。

陈驰逸这个人,顽劣又轻薄,是琼津大学学生之间口口相传的混球,更何况他最开始就是抱着搅乱她的生活,破坏她和何汾感情的恶劣目的来的。

这样的陈驰逸,她就算利用起来也不会产生什么愧疚感。

她半推半就,将计就计,表现出为了替何汾还债的样子,签下了合同,留在了他身边。

最后的结局也确实如她最初计划的一样。

在那场争执中,江州涛失足跌下台阶摔中大脑死亡,陈驰逸背上过失杀人的罪名,接着陈凌薇出面,帮忙摆平了一切,她大仇得报。

“……但不是这样的。”

江予雨眼眶逐渐红肿,她突然抬手抱住面前人腰身,将脑袋埋在了陈驰逸脖颈间,闷声重复,“但不是这样的,陈驰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