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宫变
元化二十四年五月十八日,又是一年万寿节,整个裕朝最大的掌权者的生辰。
随着几位皇子之间竞争的白热化,今年京中气氛前所未有的诡异,连万寿节这样普天同庆的大节,也染上了几分阴霾。
为了以防万一,秋华年提前以身体不适为由告病,留在家中照顾孩子们,但杜云瑟却必须去参加宫中宴会,两人都不去的话太引人注目了。
堂屋里的钟还不到凌晨五点,外面天色一片漆黑,杜云瑟已经起床了。
秋华年平时很难在这个时候起来,今天却也醒了,抱着双膝坐在床上,看杜云瑟在昏黄的灯火中洗漱和整理熨烫过的朝服。
空气中静悄悄的,只有间或响起的水声与衣料摩擦的声音证明屋内的人已经醒了。
熟练地收拾好自己后,杜云瑟转身来到床边,给秋华年喂了半杯温水,替他披上一旁的薄被。
“华哥儿再睡一会儿,我走前会让家里人都到内院来,你把暗卫们也叫来守在内院四周,除非我亲自回来,否则绝对不要开门。”
杜云瑟穿着绯红的官袍,戴着插着长翎的乌纱帽,翎尾随着俯身的动作扫过秋华年的侧脸,惹得他一阵发痒。
秋华年没了睡意,握住杜云瑟的手,“是今天吗?”
杜云瑟沉着颔首,“大概率是。”
万寿节是除了春节外裕朝最大的节日,四海同庆帝王生辰,这一天会有无数来自全国各地的贺礼进入皇城,对想动手的人而言,是绝佳的机会。
无论是晋王、慎王、太子,还是元化帝。
只是尘埃落定之前,还不知谁才是那只真正的笑到最后的黄雀。
已经走到这一步,再说别的已经失去了意义,秋华年握紧杜云瑟的手,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我和孩子们等你回来,我们一家人同生死,共进退。”
杜云瑟的大手捏住秋华年的后脖颈,加深了这个吻,两人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交换着呼吸,松开之时,都气喘吁吁。
杜云瑟走到门边,回头看了眼秋华年在烛火中单薄模糊的身影,大步穿过院落,去吩咐迎上来的全余。
……
大时雍坊,栖梧青君府,占了半边长巷的偌大府邸在黑暗中静静蛰伏,一对对宫人提着宫灯穿梭在铺着花砖的夹道与院落间。
栖梧青君踩着门槛站在棋院门口,斜倚着冰凉的门框,目光静静看着黑暗中某处地方。
他还未换上正式的朝服,只穿着一件长春色的单衣,乌黑秀发半披在肩上,充满异域风情的明艳五官在昏暗天光下依旧摄人心魄。
解檀光从棋院正房中出来,看见门口之人的侧颜,脚步微微一顿,轻轻走了过去。
“殿下要把我绑起来吗?”
栖梧青君斜眼瞥了他一眼,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嘲讽的哼声,“驸马一刻不卖弄自己的聪明都忍不住吗?”
解檀光神情不变,淡淡说道,“殿下马上就是赢到最后的人了,臣怎敢在殿下面前称聪明二字?”
栖梧青君突然一把捏住解檀光的下巴,借着自己站在门槛上的高度,低头俯视他。
“解檀光,你老实说,这一年里被我压在下面和我睡恶心吗?”
解檀光没有挣扎,垂下鸦羽般的眼睑,默不作声。
栖梧青君低声笑了起来,越笑越肆意,他凑近解檀光,轻轻吹了口气,用无比恶劣的语气开口。
“乖乖绑住手脚待着,等我弄死你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亲戚们,再回来享用你。”
“别想给外面传递什么情报,也别想求死求残,记住了,你是我的东西,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
解檀光终于抬眼看向栖梧青君,露出令对方满意的惨淡笑容,他的眼中写满悲哀,还有许多栖梧青君看不懂的东西。
“殿下……”
他抬手握住栖梧青君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一点点拉开,一点点松手。
“臣,遵命。”
栖梧青君一时无言,回神后冷哼一声,甩袖回了自己的主院。
他换上华丽繁复的青君朝服,内里却仍穿着干练的单衣,没有人敢搜身栖梧青君,他目光沉凝,把掺了铁线的长鞭和削铁如泥的短匕藏入衣物深处。
“留一队人看住驸马,保护好他,其余人按计划行事。”栖梧青君没有转头,吩咐藏在阴影里的暗卫。
暗卫应声之后,栖梧青君迎着天际的一线曙光大步前行。
就像当初作为被先帝厌恶的毫无存在感的小青君,第一次被元化帝牵着手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那样;也像在先皇后的葬礼上,扶着撑着一口气从病床上爬下来的太子扶灵出葬时那样。
兄与弟,父与子,孰是孰非早已无法辨别,要在今日有一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