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页)
少年伤在右臂,这样的动作做来,显然十分吃力,稚陵连忙帮他一起捡了,仔细包在他的绢帕中,只是心里还是觉得,比起这些花,显然赶紧包扎伤口才要紧,可他仿佛不知孰轻孰重一样。
他轻轻说:“不是我。是我母……母亲喜欢。……这绢帕也是我母亲的,我不想弄脏了。”
稚陵没想到是这样的缘故,但疑问脱口而出:“那为什么只捡落花,不折几枝好看的新鲜花枝呢?这样带回去,还能开好几天。”
他默了默,说:“开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折下来?”
稚陵帮他把包着落花的绢帕塞回他的怀里,见他疼得皱眉,却强忍着一声不吭。
她心里一软,已经自行在脑子里想了一遍,该是这个少年,他娘亲也很喜欢梨花,所以他趁夜里悄悄过来捡些落花,准备捎给他娘亲。结果伤口崩裂,疼得只能在此干坐,所幸他竟遇到了好心人——也就是她了。
稚陵暗自喟叹,被自己胡乱猜测出的这个故事感动了一下,便拿出自己的绢帕,给这少年包扎。坏处是,今日带的碧绿绢帕是她很喜欢的一方;好在,这样的绢帕,她还有几百张。
包扎完以后,稚陵自以为包扎得很妙,可看这少年一脸不敢恭维的模样,寻思,难道她的手艺这样差劲么?她还系了个顶顶漂亮的结。
不过条件简陋,能这般,少年郎也没有进一步苛求——他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苛求。
他轻声道谢后,踉跄挣扎着起身,稚陵要扶他,他还别扭地避了避。
他同她道了谢,捂着他的伤处,缓缓地没入了夜色里。
梨花林中,月光从花枝的缝隙漏下,皎若残雪,稚陵远远望去,那少年的身影已不可辨清了。
溶溶月色里,稚陵独自回去一路,转过月亮门时,忽然想到,那夜她初到韩府时,韩衡衣袖沾的血渍,……莫非是他?
不过第二日她倒是没能成功启程——韩衡有一件事请她帮忙。
“家书?”
稚陵微微诧异,韩衡笑了笑说:“素有耳闻,薛姑娘有一项旁人不及的本事,就是模仿字迹。”
旁边阳春听得扑哧一笑,“姑娘的拿手好戏。”
稚陵轻咳一声:“阳春!”
阳春说:“韩公子是找对人了。”阳春捂着嘴笑,“姑娘上学那会儿,……”
稚陵想,这也不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东西。
爹爹公务繁忙,有些时候,从早忙到晚,又有各式各样的书信往来,林林总总,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十个人来用。可惜他只有一只右手,直到爹爹有一日发现她偷偷代笔帮生病了的同窗好友写课业。
对了,还不止一位好友;不止一次。
爹爹旋即用买新衣服来诱.惑她,她那时头脑一热,答应下来。后来坐在桌前,爹爹他念,她来代笔写,也没人分得清是爹爹的笔迹还是她的。不过她很快就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公文失去了兴趣,爹爹说什么,——她也嚷着不肯干了。
娘亲就数落爹爹:“自己的事情自己干,让姑娘干,亏你想得出来呢。”
稚陵得意地想,模仿字迹上,她确实有些天分——那可是大夏朝位极人臣的薛相爷承认过的。
此时,韩衡请她模仿一个人的字迹,写家书报平安,她认为,除了是帮一帮韩衡的忙外,更是一桩积德的好事,爽快应下。韩衡找了一封信来用以临摹,另有一封信则是家书内容,请她誊抄。
韩衡模糊地提到:“府上那位门客,他确实有些不方便写字,这才麻烦薛姑娘。”
稚陵接了信纸一看,信上字迹苍劲有力,险峻疏朗,倒令她觉得有些眼熟。她未神思,照此字迹模仿,誊抄家书时,默念着:“……爹爹,儿一切都好……洛阳城中,繁花似锦,时值梨花开放,一夜春风,落花无数,儿随信附上若干……”
极寻常的父子间的家书,单从信件内容来看,也就是儿子跟父亲絮絮叨叨说他近日在洛阳游玩了什么好玩的,看了什么风景,叮嘱他爹近日倒春寒记得不要减衣服。
然而那一行字,她便模糊猜到,定是昨夜那位少年了。信未署名,稚陵捉摸不透这是谁的家书。
帮韩衡写了这信后,次日是再拖不得,向韩衡辞别后,立即赶路了。
阳春这会儿才担心地说:“姑娘帮写家书,这要不要紧呢?会不会有人要害姑娘?”
白药说:“我看,这许是韩公子怕姑娘心里过意不去,便寻了件小事请姑娘帮忙,让姑娘觉得彼此是有来有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