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3页)
“晕了过去?”钟宴脸色大变,忽然想起刚才尘业和尚匆忙离开,只怕正是此事——他竟没有多问一句,委实大错特错。
他已顾不上继续听老和尚谈论薛姑娘的传言往事,只担心她的身子,一面问她去处,一面连忙转身离殿。——不过也不必猜,她们应是去了后院禅房暂歇。
那老和尚哎哎两声,追上长廊,引他前去禅房,却还不忘回答钟宴此前另两个问题:“薛姑娘这桩因果,却始终无人参透,薛相爷夫妇执意认为乃是薛姑娘欠缺一桩世上最好的亲事。不过那位道人再没有出现过,只听闻是稚川郡桐山上桐山观里的得道高人,旁人传得神乎其神,至于其真面貌,没有几个人见过。”
这番话叫钟宴脚步一顿。
“桐山观主?”
他自小长在宜陵,这一带颇多关于桐山的志怪传闻,医治百病、占卜吉凶一类,被人穿凿附会说成神仙,他自是当成无稽之谈,毕竟世上何人又能真正得道成仙,不受生老病死之苦呢?
可现在他在此听到桐山观主之名,……却又觉得,他莫非真的有异于常人的本事,甚至——与稚陵更有莫大的关系?
他眉心一跳,赶往禅房的步伐不由加快。
到了禅房外,远远就看到了廊下候着的几个仆从侍女,他两三步转过长廊,表明身份,再询问稚陵的情况,那丫鬟一脸担忧,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只断断续续地说,姑娘晕过去了,唤也唤不醒。
周怀淑从屋里出来,焦灼不已,看到钟宴立在门外,却是一愣,只是听他说他在法相寺里躲清净,过来探看稚陵的情形,便说了稚陵从去年十月病情一直起起伏伏,今年更是好一阵坏一阵的。
“微夜山下的市集,这个点儿也早就闭市了。可回京也来不及,阿陵现在的情况,怕是经不住什么舟车劳顿,这下可怎么好……”
钟宴道:“山寺清净养身,薛姑娘可暂歇一夜。我现在下山去请大夫,快马一夜可回。”
周怀淑喜出望外,目送他离寺下山。
钟宴马不停蹄,星夜疾驰,回上京城已是子时,城门下钥,他在城门外驭马拉缰,高声喊道:“我乃武宁侯钟宴,开门!”
城楼上亮起火把,一瞬间明亮起来,映出守城官兵形容,只听那个头儿道:“侯爷莫怪,已过时辰,城门下钥,下官不敢私开。”
钟宴再次高声急切道:“确有要事,非我为难各位。”
守城官却毫不松口,只道:“请侯爷勿要为难下官。”
钟宴从微夜山一路疾驰而来,早已汗如雨下,现在被挡在城门外,浑身被汗水浸透,他干脆道:“究竟如何才肯开门?”
守城官说:“除非陛下旨意。”
钟宴道:“我有令牌,你可拿去入宫呈给陛下。”
守城官复却问道:“敢问侯爷是何要事?下官好一并启奏。”
此夜清风过野,蝉鸣此起彼伏,明月皎皎,照彻大千世界,也照得独自驭马徘徊于城门外的钟宴形单影只,无比孤寂。
钟宴攥紧了拳,复又松开,再攥紧,如此来来回回,连跨下白马也不耐嘶鸣,终于见城门之中,光火忽然明朗,城门大开,他正要驭马入城,却见得城门之中一匹黑马急驰而出,黑马之上则是一领黑袍,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漆黑,只是两侧明朗火光映照出,玄衣上明灭刺绣的长龙。
紧接着,他身后紧跟十数快马,一并冲出城门。
玄袍男子冷冷瞥了他一眼,却顾不上说什么,只率领这十数骑人马一路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直奔微夜山。
钟宴见状,立即也驭马回身,不甘示弱,急夹马肚,赶回法相寺。
倒让守城官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他先才奉了武宁侯令牌入宫求见,第一次未说明白缘故,那管事太监直说他这是找死,三更半夜胆敢来烦扰陛下。他怕事后回禀武宁侯时,钟侯爷要责难他不尽心,因此又仔细将钟侯爷交代他的缘故一一说明白,也不知是提及了薛姑娘,还是提及了法相寺……总之,这位管事太监立即变了神情,连忙进去再禀奏一番,谁知这一下,陛下他就从床榻间直直惊坐而起,立即吩咐把值夜的太医叫来涵元殿,一边迅速穿戴好,一边点了十来人,竟要亲自离宫前去。
把守城官吓得不轻,险些背上一个贻误时机的罪名——现在,他站在这三更半夜的城楼上,目送陛下一行的火光逐渐渺远,暗自祈祷薛姑娘千万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