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4页)
魏浓许久不见稚陵,刚在心里嘀咕着怎么她还没有来,又和别家几位姑娘寒暄了一阵,不知谁说了一句:“快看,那伞——好漂亮!”
魏浓一回头,只看见不远处几丛茂盛的兰草旁,亭亭立着个绿衣裙的姑娘,手里一柄工笔海棠花的纨扇,并撑着一把伞,天青色伞面,细细描绘了一整幅春树鸣禽图,而六十四支扇骨外,全都悬挂着一枚小小的明珠,时有风来,那些悬着的珠子便微微摇晃。
在太阳底下,光芒刺眼。
魏浓一眼认出这风格定是稚陵,哪怕她的伞面压得很低,压得看不见她眉眼,只能依稀看见她的下巴。她于是立即转头招呼稚陵过来,走近了,才发现稚陵今日穿的这身不起眼的裙子,原来也十分昂贵。
但今日这宴上,放眼望去,哪家姑娘不是穿得艳丽夺目的,都想着出一出风头,偏她穿得不惹眼,反而又更显眼了。
魏浓抬手,要把她的伞面抬高些,好能看见稚陵的脸,稚陵却轻咳一声,别扭道:“哎哎,别,我……咳咳,我不能见光。”
魏浓奇怪道:“怎么了,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魏浓哪里晓得稚陵今日多的一桩烦恼事,只当是她不想太招惹这宫宴上别的青年才俊的目光,才这样低调。
她倒是没有再坚持追问,稚陵又说:“这宴上,有什么好玩儿的么?”她环顾四周,认得的寥寥无几,三个一组五个一群地在一起攀谈,倒不见得很有趣。
尚未开宴,娘亲和别的夫人们聊在一起,爹爹和别的朝臣们在一起,打发她来和别的姑娘们在一起。除此之外,娘亲又老生常谈地叮嘱她,眼光要毒一点,仔细看看有无喜欢的少年郎。
魏浓兴致盎然地说:“诶,我们几个正打算在宴前玩投壶,要不要一起玩?”
“投壶?”稚陵为难了一下,投壶……她实在不太擅长。
她与魏浓站在一起,看另几位姑娘先投,十中二三已经很不错,稚陵便又有了点信心。她的水平,也是侥幸能中一支的水平,一会儿应不太丢人。
过来围观甚至也说想玩的人渐渐多起来,原先只三四个,现在竟围了十几二十人在,有男有女,魏浓连忙出面说:“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轮到魏浓,她怀抱十支箭,稚陵站一旁观看,只见她举箭轻轻一掷,便咣当一声响,稳稳扎进瓶中。第一支箭便投中了,叫围观众人惊了一惊,等她投完十支,十进七支,已然超过此前那位的十进三支,登时赢了满堂彩。
魏浓她听到旁人夸她,得意洋洋挑了挑眉,笑说:“哈哈,都是我爹爹教得好。”
稚陵心觉,若在魏浓之后,她立即上去,只投进一支的话,对比也太明显,未免丢人现眼,因此思索一番后,决心等一会儿再投。眼看姑娘们和公子们一个个上场,没有一个超过了魏浓的七支,魏浓愈发得意。
她悄声在稚陵跟前说:“若我是第一,明日请你吃荔枝酥酪。”
稚陵扑哧笑说:“你这不是赢定了?”
谁知两人说完话,再看回场上,却见那宝瓶里竟已进了一大把箭,魏浓一数:“一,二,……六,七!七支了!”
稚陵抬眼看向那正在投壶的姑娘,登时愣住,喃喃道:“是她。”
魏浓问:“谁啊?”
稚陵收回目光,却没打算继续玩投壶,径直离开围观人群,撑着伞,益发压低了伞面,魏浓干脆凑进了她的伞里,才听稚陵低声说:“你还记得么,去年春天我去陇西……发生的事情。”
她们俩已走到了一处临水的亭边,水面波光粼粼,烈日之下,格外晃眼睛,但近岸处栽种成片的绿荷,似汪洋起伏的绿海,便要爽目许多。
魏浓诧异说:“是李家的姑娘,你家表姐妹么?”
稚陵蛾眉轻颦,纨扇抵在唇上,说:“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杨姑娘。”
魏浓迟缓地记起来,诧异道:“是她呀,她……她来了,那岂不是说明,你那个表哥也来了?”
稚陵轻声说:“之前听我爹爹说,去年他接近太子殿下,不知犯了什么错,……被逐出宫,到底是亲戚,我爹爹帮他周转了一下,回了陇西。今年大抵也进京贺寿来了。”
提起李之简,稚陵显然心情欠佳。
魏浓宽慰她说:“哎,别担心,大不了躲着他们一点。”
稚陵点点头,怎知回过头来,正预备离此地远一些,迎面就见到一树木槿花下,长身玉立着的锦衣青年,和另几人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