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原来当初Gary的视角是这样的。

蒋宝缇没办法呼吸, 满是植物的植物园,她竟然开始觉得四周的氧气变得稀薄得不行。

她真的要被吓哭了。

以前总嫌他对自己严苛,管得太严。直到此刻蒋宝缇才真正意识到, 当时的宗钧行究竟有多温和。

或许现在的, 才是真实的他。

她说不出话,不敢反驳。

她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又说了什么梦话。

宗钧行看着她的肩膀, 听不出语气:“身体在抖,被我说中了?”

蒋宝缇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但很快, 她的下巴被宗钧行的手指强行抬高。她触不及防的对上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冬天的夜晚很漫长,明明回家时还是白天, 现在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没开灯的工作室,宗钧行的半张脸都陷在阴影之中。

立体锋利的骨相被寒冷的夜晚勾勒地越发深邃, 他的眉骨真的完美, 尤其是鼻梁衔接处, 简直像是艺术品。鼻侧两边的阴影和下颚线, 仿佛精雕细琢一般。

他一只手抬着她的下巴, 另一只手垫在她的后脑,防止她磕到后面的墙壁。

“怎么不回答, 我现在的样子很凶吗。”

不同于他的气场,他的语气仍旧温和。

蒋宝缇立马就哭了出来:“你现在看上去很吓人。”

他替她擦眼泪:“抱歉,是我的问题。”

他应该有刻意去收敛自身的气场,蒋宝缇的确好了许多。

她刚才还在想,宗钧行在本质上其实和爹地没有区别。

他们都习惯了站在高处俯视别人。

可是此刻, 他的温柔又让蒋宝缇自行反驳刚才的观点。

爹地不会和自己道歉。

但是宗钧行会。

他不仅会道歉,还会在意她的感受。明明他比爹地强大那么多, 他身处的位置和阶层也比爹地高出太多倍。

可他却比爹地更在意更包容她。甚至于,是在他们毫无血缘关系的前提下。

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段关系的危险之处在于,宗钧行可以随意拿捏她的情绪。

他能很让她产生恐惧,同样的,也能很让她觉得他很温柔。

蒋宝缇的情绪飘忽不定,尤其是在这种紧张压抑的氛围下。

宗钧行弯下腰亲吻她的泪痕,安抚道:“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的这句话让她上了云端,但是很快,下一句又将她扯入地狱。

“但你需要记住今天。所以,做好心理准备,Tina。”

他们已经在里面待了很久了,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八点的时候,Saya看到蒋宝缇抱着书包,蔫头耷脑的跟在Kroos先生的身后。

她的个子其实不算十分娇小,一米六六,说起来在她认识的亚裔中算是正常身高了。

加上脚上那些小羊皮鞋的鞋跟,足足也有四五公分。

可跟在身材高大的男人身后,她看上像一朵娇弱的牡丹花。比Kroos先生矮上那么多,纤细那么多。

闷不做声地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走在前面的男人西装革履,还是那身去参加婚礼时的穿着。

他偶尔会停下,回头看一眼她。

蒋宝缇至始至终都低着头,看着他的鞋。

他停下,她也停下。手臂紧紧抱着书包,人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总是会想要抱点什么。

她更想抱着他的胳膊或者他的腰。

当然,这样的想法很快被满足了。

Saya进去时,套房内,客厅通往卧室的门没有关。但中间被东西遮挡了,她只能看到一半,膝盖以下。并且由于光线模糊,她的眼神躲避的也很及时,所以并没有看到任何不该看到的东西。

男人坐在卧室内的那张单人沙发上。

西裤仍旧妥帖,连褶皱都没有。黑色的正装袜和意大利手工皮鞋一丝不苟,唯独长腿微微分开。

视线再往上,是纤细白皙的双腿无力的垂着。瘦而不柴,此时被挤出柔软的肉感。粗长的手指按在上方,微微凹陷。

男人的领带绑在她的左脚脚踝上,松松垮垮。

可能在不久前,领带的另一侧正绑在其他地方。

旁边没有垃圾桶,于是地上扔了好几个被拆开过的正方形的包装袋。

残余的液体沿着包装裂口往外渗透。

Saya听到了微弱的女人哭声。

男人除了声音有些沙哑之外,语气非常平和:“Tina,放松。”

“我……”女人的声音已经变了调,比起说话更像是在吟唱或是诗朗诵,因为她的语气高低起伏的厉害。

“放松不了,它太可怕了,像巨大的怪兽一样。”她的哭泣声一直没有停过,“为什么……这么久了,它没有任何变化。”

男人始终从容不迫,仿佛他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当中:“你放松一些它自然会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