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多少钱能铺满一张床(第3/4页)
张母一撅嘴,还吃醋,“你怎么忽然对她这么好啊?我们又不是那种亲热的人家。”
张怀凝只是笑。
张父急了,道:“我们确实对你不够好,可从结果来看也不是坏事。你现在已经是个不得了的人。你不管做什么,都会有出息的。谁都骗不了你,什么手段都瞒不过你。人心险恶,你也是清楚得不得了。那些被宠坏的娇娇宝宝,根本不是你的对手。都说惯子如杀子,我们是倒过来,把你训练得很好了。”
“我真是要谢谢你们了。”
“哪里的话。爸爸不中用了,以后都要看你的面子,给爸爸一个面子吧。”
“你们毁了我信任他人的能力。”张怀凝按捺不住,说了句真心话。
“有得有失嘛。自古来有本事的人,哪个不是孤家寡人?爸爸不敢自夸有阅历,可我走南闯北见得多了,社会经验总结下来无非八个字,‘成王败寇,适者生存’。你现在是混社会最好的状态。谁都信不过,就顾着自己。你准能往上一路爬到顶。”
张怀凝起身要走,张父急着挽留,竟颤颤巍巍从轮椅上起身,鞠了一躬,道:“爸爸朝你赔礼道歉了。以前的事你都别放在心上。”
“以前哪些事?我不记得了,具体说说。”张怀凝单手托腮,明知故问。张父慌乱,她才缓缓道: “说笑的,爸爸何必这么严肃,都是一家人,对了,过段时间我要带杨浔回来吃饭,稍微准备一下。”
张母又急,“带他?你敢……”她被张父瞪了一眼,立刻改口, “你赶不赶得上来吃午饭啊,你们不是挺忙的。”
张怀疑穿跑鞋来,鞋带串得乱。张父见了,竟然把鞋搁到膝头,抽出鞋带,重新穿好,甚至让她把脚抬起,把鞋试舒服了,他还要给她系鞋带。
她倒开始佩服他了,他这一生,可谓荣辱成败皆系于此:重利轻义。
十九岁时当学徒,他为了讨好师傅,每天帮人擦桌子泡茶跑腿,不顾旁人笑话。后来他发迹了,在街上碰见师傅,纯当个糟老头,扭脸就走。对生意场上的兄弟,热络时他也是无微不至,连对方妻子怀孕,他都找医生送红包。无用了,一脚踢开,则是后话。
当初他对姐姐的死极漠然,也是因为情人的孩子有六个月了,必是男孩,胎又稳。他决意离婚再娶,才放出决绝态度,要逼发妻离婚,多出来的女儿,大抵是无用了。可万没想到,七个月时查出畸形,胎儿不得不引产。情人伤了元气,精神容貌都大不如前。至于多年后他还要仰仗张怀凝过活,更是计划外的一遭。
短视归短视,他也是能屈能伸惯了。但凡有利可图,都能忍,会继续演她的好父亲。这样家庭教育下,张怀凝不信自己不成功,只是带着恍惚,人与人之间朴素的温情究竟是什么样?
到走时,张母专程送她到车库。看表情,她是要道歉的,可也长了张对歉意过敏的嘴,只支支吾吾聊闲话。
张怀凝道:“你有话对我说?” 最后的机会,张母依旧沉默。她苦笑: “没有?好,那我说一句,我们是母女,按理是最亲近的人,可你竟然为了男人,让我们隔膜到这种地步。”
张母看着她,似懂非懂,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挨训,只会低头,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什么时候再生一个,趁我身体好,我帮你带小孩。”
张怀凝在夜色里放声大笑。
全面胜利,算不上多兴奋,仅有疏离的审慎。她真的开始走舅舅的老路了:先征服父母,再打败对手,最后无往不利。平心而论,舅舅也没遭什么报应,家财万贯,家庭美满可不是坏事。他的身体不好是娘胎里带的,与行事做派无关。
既然如此,她也可以放弃底线。
不仅是为了自己,还有杨浔。他为她顶住许多压力,必须要让他幸福。她不懂这算不算爱,唯独决心异常坚定。
现在张父的积蓄基本归她处置。不是这次转移财产,还真不知道父亲藏了这么多钱。他们要口风很严,不拿她当继承人看,又想让她为钱感恩。她对檀宜之里夹杂了对父母的怨,女婿是隐形的儿子。父亲最大一笔开支是她结婚时。
她到家后心血来潮,把没存进银行的现金全部拿出来,铺满整张床,上面还压了十万的小金条。她抽了把椅子,坐着看。
杨浔诧异,道:“这是什么?”
张怀凝道:“是我使坏的回报,让我很迷茫。”
杨浔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晚上睡哪里?”
把钱规整起来,重新清点就够累人,还不得不把床单换新,折腾到深夜。杨浔累得都不套他那边的枕套,只笑着靠在她身边,“财迷,下次送你个自动点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