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干净的宣纸上落下墨痕,笔锋游走间,横撇竖捺跃然纸上。

墨香从宣纸上散发出来。

谢行之站在她身后,左臂绕过她肩膀,手掌按在桌案上,虚虚环着她。

右手则握住她执笔的手,带着她慢慢写字。

谢行之仿佛是在教刚学字的人一样,一笔一划写着,不急不躁,耐心十足。

独属于他的气息从身侧飘来,紧紧萦绕着她,月吟呼吸快了几分,思绪忽然飘远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

字写错了,对照着字集改正便是,需要手把手教她吗?

她才不是刚学字的三岁小孩。

额头猝不及防被敲了一下,月吟吃痛出声,左手捂住额头。

“专心。”

谢行之淡声说道。

月吟回了神,低头看着宣纸上被他带着写了一遍的“寿”字。

在一大堆娟秀的字迹中,谢行之带她写的这字格外工整,字迹如行云流水,飘逸洒脱。

“表妹多写两遍就记住了。”

谢行之说着,那刚松的手掌又紧了几分,握紧她执笔的手,在宣纸空白处写字。

与她早前写的几个字并排。

一小一大,娟秀和飘逸,两种截然不同的字迹,竟都出乎意外的好看。

月吟勾唇浅笑,心尖仿佛拂过一阵柔软,泛起丝丝甜意。

风吹开窗户,细碎的阳光洒在宣纸上。

刚落下的墨迹未干,在光线的照耀下,闪着珠光。

地上斜斜印着两个依偎的身影,温馨又甜蜜。

谢行之虚虚圈着她,握住她手,带着她写了一阵,淡声问道:“表妹可学会了?”

“嗯。”

月吟低低应了一声,那难写的字忽然变好看了起来,笔顺也没那么难了。

“学会了便好。”

谢行之松开她握笔的手,搭在桌案边的左手也紧跟着收了回来。

他站直身子,立在椅子边,从一旁拿过另一本字集,将折好书页翻开,摊在桌案上。

谢行之垂眼看她,道:“这个字体便相对简单,表妹多临摹几遍即可。”

月吟一瞧,这本字集上的寿字,果真如他所言。

她提笔沾墨,在纸上认真临摹。

谢行之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没打扰她,从桌案上拿了平素看的书便离开了。

他脚步放得轻,似乎是怕扰她分心。

谢行之坐在梨木花雕的摇椅上,一手捧着书卷,一手搭在摇椅扶手上,随着摇椅一晃一摇,悠闲地看书。

月吟偷偷瞧了谢行之一眼。男子眉目疏朗,颜冠如玉,在摇摇晃晃梨木花雕摇椅上,皓白长指握着书卷,别有一番矜贵出尘的感觉。

月吟心跳倏地慢了一拍,谢行之适才为她寻来字集,帮她找到各种字体的寿字,带着她一笔一画书写,她执笔的手背还留着他紧握的气息。

他好似只是为了帮她写正确字一样,没有一丝越矩。

月吟脸颊微热,她眨了眨眼,握笔的手紧了紧,低头认真临摹字体。

日头渐渐偏斜,霞光越发绚烂,洒在月吟身上,衬得她整个人分外温婉。

谢行之目光从书卷上,挪到低头临摹的女子身上,也知她方才偷看过他。

眼底蕴着温润的笑意,正看着她。

她似乎是写累了,放下笔,甩了甩手腕。

歇了一会儿,她又提笔,照着字集在宣纸上临t摹。

西边霞光绚烂,流光溢彩的,烧红了半边天。

月吟拿着谢行之给的字集,回了皎月阁。

“姑娘,世子出的这主意真好,姑娘如今不用愁寿礼的事情了。”

玉盏跟在月吟身后上了楼梯,感叹道:“世子早前看姑娘的眼神凌厉,让人不敢接近,如今待姑娘的态度温和多了。”

月吟推开房门,单手拎起裙裾踏进屋子,脚步轻盈,“大抵是刚来那会儿,和大表哥还不熟悉,与他有些误会,加上这段时间表姐常来寻我,估摸着大表哥也看了表姐的几分薄面。”

她将字集放在桌上,写了满满一宣纸的小篆映入眼帘,两人握笔共写的几个字整整齐齐,莫名好看。

玉盏笑道:“姑娘临摹了大半下午,奴婢去给姑娘洗点果子出来。姑娘想吃樱桃,还是世子送来的番木瓜?”

月吟抿唇,面露羞赧,婉声道:“吃大表哥送的。”

洗干净的樱桃红润剔透,还带着水珠,让她总是想起泡澡时的梦,他掌心托着,慢条斯理品鉴樱桃。

玉盏点头,“姑娘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回。”

眼下正是樱桃成熟的时节,不过樱桃皮薄,可娇气了,清洗的时候得格外仔细,倘若力道太重,就会把樱桃皮洗破,还是世子送的番木瓜好,削皮去瓤即可,果肉绵绵软软比酸甜口的樱桃好吃。

玉盏离开屋子,玉瓶看了眼满满一纸的字,“姑娘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娟秀好看,奴婢今日算长见识了,这字体奴婢第一次见,字形好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