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4/4页)
锦绣犹豫了几番,到底还是开了口,“事已至此,奴婢也不好再瞒着江小姐了,从前几日那桩事之后,我家小姐便彻底记恨上了府中那位阿嫣姑娘,一直念着要教训她,这回突然说要办什么赏画宴,奴婢想,小姐定是打算在这宴会上对阿嫣姑娘做些什么。”
说到此处,锦绣轻轻叹了口气,“我家小姐那性子,江小姐您也是知道的,她心底想着什么事都尽数写在了脸上,有心之人多瞧几眼,便也就瞧出来了,她如今想在自个办的宴会上算计阿嫣姑娘,奴婢实在是担心……”
她的话说到这份上,江奉容自然没有再听不懂的道理,于是道:“你是担心嘉莹算计阿嫣姑娘不成,反而被她算计?”
锦绣点点头,“小姐已是打定了主意,任由我如何劝说她亦是不肯改变心意,倘若宴会当日有江小姐在的话,或许能避免许多不当发生的事儿发生。”
“所以江小姐,还请您务必来参加此次宴会。”
锦绣的担心并不无道理,不论那阿嫣是否当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谢嘉莹若当真在宴会中做些什么,对于她,对于谢行玉,或者说对于整个谢家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江奉容斟酌片刻,最后还是点了头,“既是如此,那我便应下了。”
锦绣才终于是松了口气,感激道:“多谢江小姐。”
江奉容道:“不必如此客气,我是将军的未婚妻,嘉莹也算是我妹妹,我自当是要帮她筹谋。”
锦绣闻言,又是恭敬向江奉容行了一礼才出了观荷院。
其实此时赏画宴一事对于江奉容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所以听得锦绣那般说了之后她几乎不曾多想就应下了此事。
只是两日之后,她去拜祭了江父与江母之后,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两日后,六月十五,是江遂与赵文婴的忌日。
即便时隔多年,江奉容也依旧记得他们二人被押送回京时,身上砸满臭掉的鸡蛋与烂菜叶子的景象。
从前每每回京,总是被百姓们夹道欢迎的两位将军,那一日却受尽了百姓的唾骂。
人人皆道,他们是恬不知耻的叛国贼。
亦是在那一日,他们当众被砍下了头颅。
圣人仁慈,默许她与家中几个老仆为他们二人收敛了尸身安葬。
江奉容将他们二人葬在一处,便也记住了这一日,这是她父亲与母亲的忌日。
后来她入了宫,却也再没了前去拜祭的机会。
而如今她因着成婚在即,成了江家的义女,才算有了去看看他们二人的机会。
自然,此事谢行玉也是知晓的。
毕竟他们二人快要成婚了,这一回,他也理当与江奉容一同去,这样,也算是带着他见过了父母双亲。
这天一早,江奉容便带着提前准备好的祭奠所需的祭品出了江府。
而此时,谢行玉却也已经等在门口。
他瞧见江奉容出来,便快步迎了上去,唤她,“阿容。”
江奉容的目光却落在了他身后的两辆马车上,不由皱了皱眉头,“怎地准备了两辆马车?”
江奉容的父母亲并非寻常人,而是因着通敌叛国被判处了死刑的罪人,像他们这样的人,尸身能得以妥善安葬便已是圣人莫大的恩赐,就连坟上的石碑,都是不能刻出身份姓名来的。
后人前去拜祭更是犯了大忌。
圣人既然已经定下他们的罪行,若再有人前去拜祭,岂非是对圣人的裁决不满?
江奉容一个寻常女子便也罢了,谢行玉却是楚国将军,又得圣人重用,此事若被有心之人利用,恐怕并非小事,所以一早,她便已与谢行玉说明,此事无论如何都应当尽可能低调。
全然不让人发觉是最好。
可如今谢行玉却安排了两辆马车前来,岂非更是吸引人注意?
谢行玉闻言,迟疑片刻后方才看向后边那一辆马车,叹了口气道:“是阿嫣。”
江奉容一怔,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那辆马车的车帘掀开,阿嫣被婢女搀着下了马车,她走上前来向江奉容行了礼,“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