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说到这, 周之昀又是笑了,“那日我与父亲母亲知晓了此事,都惊讶得不行, 倒也没说姻姻的不是,只是当天中午, 我们几人便一同去望月楼好生吃了一顿, 连银子也不曾付。”
江奉容听着周之昀所言,也是不由笑了。
其实她很明显能听出来,周之昀提及这个妹妹的时候,语气里的那种自豪当真是藏都藏不住的。
也是, 他所说的周姻当真是个极为厉害的姑娘, 在如今这样的时代,能遇上这样一个女子, 即便被称之为奇女子也是全然不为过的。
不管如何,周之昀这般说了之后, 江奉容的心也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但赖家的事……
江奉容看向隋止, 斟酌了片刻后问道:“殿下,昨日我逃出来之后,赖家那边……”
其实原本她也想着是否并不应当在周之昀的面前提及此事,可后边一想,周家的这些人显然早就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既然如此, 她便也并不需要再刻意地去隐瞒些什么了。
于是索性问起了赖家的事情。
除却周姻的事情之外,这当真是江奉容眼下最为关心的事情了。
虽然此时江奉容是在问隋止,可周之昀听得这话, 神色却变得有些古怪,还下意识往隋止那边看了一眼。
虽然有些事情并未传闻出去, 但赖家起了一场大火,并且还将新娘子活生生烧死的事可是没法瞒住人的。
周之昀自然知晓。
不仅如此,他还知晓在很多人眼中,江奉容早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了。
但他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将这些话说出口,所以还是等着隋止来给出答复。
隋止亦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赖家那边,你不必担心,那日你离开之后孤便已经安排了人从监牢中寻了死囚装扮成你的模样留在了房中,所以,他们只以为你已经烧死在了里边。”
隋止既然将江奉容带走,自然是会将后边的那些事儿尽数安排妥当。
只是要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接受她在许多人眼中早已是一具烧焦的尸身似乎是一件并不怎么容易的事儿,所以在开口解释之前,他还是有些迟疑的。
但这一切,江奉容自然有知晓的权利,所以他到底没有隐瞒。
江奉容听完这话之后,却只是轻轻松了口气,“如此,赖家那边即便有心想再追究什么也只得像一个死去的人追究了。”
隋止见江奉容似乎对她在外人眼中已经死去这件事全然不在意,心下微松,却又想到江奉容原本也并非会在这些小事上纠结什么的性子。
如此说来,倒是自己想得狭隘了。
江奉容心中的疑虑此时已经尽数得到了解答,所以她这一下心底竟也变得轻松许多,瞧着天色不早了,便道:“殿下,兄长,时候不早了,若是没有旁的事儿,那阿容就先回去了。”
隋止与周之昀皆是点了点头,隋止又说了句,“早些歇息。”
江奉容应下,而后才回了房中。
而后几日,江奉容其实依旧是不曾出过周府。
虽然周家的人都与她说过,若有心想出外边走走,其实只要带上幕篱,即便当真遇上识得她的人,也辨不出她的身份来。
而上京之中世家贵女带着幕篱上街也是寻常之事,倒不是楚国对此有什么限制,只是许多身份贵重的世家贵女自视甚高,认为寻常之人不配窥见她们面容,所以才以幕篱遮面。
如此江奉容即便带上幕篱外出,也并不会有人觉察出不对。
但即便如此,江奉容却也依旧想着再等一等,等这风头过去再说。
但她不曾想到的是眼下的赖家其实根本无心再去深究什么别的,因为他们已是大难临头。
早在几个月之前,其实赖宝瑜的父亲赖钦就已经被查出与一桩贪墨案有些牵扯了。
那赖钦虽然是个软弱的性子,但偏偏却又还有几分贪欲,上头的人暗示几句,他便当真上了人家的贼船,自然从上头人的手指缝中也确实落下不少银子来。
这便也是为何明明这赖钦的官职不算高,可却偏偏家中那些景致都建得像模像样,赖宝瑜每次操持的宴会规格也都是极高的。
就连一些见惯了好东西的世家贵女到了赖府,见到那些奇珍花卉,都还会一副很是惊奇的模样。
这些种种,哪里是有不需要的银子的地方?
赖钦一个微末小官,肯定是支撑不起这些事的。
这一切的背后唯有一个字,那便是“贪”。
而当初赖宝瑜原本想着自己嫁入谢家,可后边谢行玉向圣人求下与江奉容婚事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赖宝瑜见此事应当是没了可能,于是只能暂且放下这般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