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0章 京城骤变(第2/4页)

这要是把各家的家丁算在一起,凑足两千多人,和御营亲卫对抗都可以了,不过,谢春华对这些家丁的武力没什么信心,这要是冷兵器时代还好说,士兵个人的素质和勇武,还是有很大作用。可如今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早就在拼武器的精良了,御营有皇帝私库多年来的倾斜,训练方式参考了买活军,不说和正版作战结果会是如何,碾压这些家丁还是不成问题的。这也是这些年来,皇帝在京畿推行特科的底气,手里没兵,谁会坐下来听你好好说话?

如果皇帝真的不好了,御营兵马的态度,会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京师接下来的局势走向。谢春华在心底也是做了个笔记,让情报科针对御营上下的动向,多使力,多送点报告回来:这要是几年前,田任丘和皇帝还算是上下一心的时候,要方便得多,直接和田任丘沟通就行了。可偏偏,皇帝外奔使馆那事之后,田任丘虽然依旧风头无两,但其实暗中已遭猜忌。

连使团,皇帝都是防备上了,御营这里的将领,陆续任用私人,为了不触碰他敏感的神经,不论是田任丘还是使团,也都没和他们接触,现在也很不好说他们到底会倾向谁——按道理来讲,皇帝不能视事,那就是太子监国,大臣辅佐,太子今年也早到了可以继承大统的年纪,可坏就坏在这里,太子这是从小受西林党把持着教育出来的,如果御营决定听从太子命令,那田任丘和使团这里,无疑就极为局促了。

谢春华让谢双吉走王良妃路线,便是考虑到这一点——皇帝不行了,皇子继位,这在敏朝是天经地义的逻辑,几乎没有人能越得过去,就算是做文章,也只能在皇嗣这里做,想要皇帝直接指定信王继位,先不说信王本人的意愿,在朝中也不会有人信服的。

那么,想要在如今的局势中获得主动,入场券就是要有皇子作为傀儡了。相信不管是使团还是田任丘、王良妃,第一时间都是想要找到一个棋子,才能从容思考后续的破局之法。谢双吉和王良妃联手,也是在释放一个信号:使团无意直接干涉敏朝的继承,或者说,至少还和从前一样,保留了一层遮羞布,会找一个代言人来使力,而不是直接下场,摆布王朝最重要的皇位继承。

她希望这种克制的表态,能缓和京中紧张的气氛——如果一切能平安过渡,那就再好也不过了,又不是说现在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事实上,要紧的事情多着呢,旱情、春耕、赈济(转运),还有北方的战事,粮草该如何筹措?大军什么路线走?这些都是需要朝廷各方面合力才能运转起来的政务,不是说谁破釜沉舟,大开杀戒后,就能迅速在短时间内处置完毕的小事。

“偏偏就是在这最紧张的时候犯病……哎!”

即便明知道这也是由不得人的事,谢春华也忍不住抱怨了几句,但更多的还是无奈——真就是命!皇帝要说起来,能控制的地方都注意了,饮食清淡,喜爱锻炼,养生上比谢春华要注意得多,而且全盘都是按照买地的理论来的,和那些没事就喜欢服个金丹的祖辈比,不可说是不努力。

也就是这几年间,政务操劳的确比从前要辛苦了数倍,但——话又说回来了,谁不是如此?谢春华自己这几年都见老了,上个月还在头上发现了一窝白发,但也没见她犯病啊。

今早皇帝犯病时那骇人的样子,谢春华也还是记忆犹新,一想到这样的事可能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有些不寒而栗,连忙甩了甩头,摒除杂念,便是再怎么理性的人,此时也不由得默念尊号,告诉自己有六姐的保佑,必不至于如此,又在心中想道,“从今以后,奶茶蛋糕什么的,还是彻底戒了吧……皇帝没准就是喝奶茶喝出的事,他一熬夜就爱喝奶茶提神,饮得或许是太多了一点。”

“瞧着真是不好了吗?”

吃午饭的时候,大胆的同事也有上来东问西问的,看得出都很好奇。谢春华也没有细说,只是私下和几个负责人在交谈时,坦白道,“如果是脑溢血,那估计是很不好了。最开始,我是先发现的,他眼神有点发直,半边脸好像不听使唤,眼皮直往下耷拉,说话也变得含糊起来,刚要细问,人就瘫软下去了,鼻子嘴巴似乎都在流血——因为这个旁边人还以为是中毒,但我看,是卒中了。”

“如果真是脑溢血,那手术估计也做不了的,脑部手术,目前没听说羊城港有做成功的,不但要求技术,也要求器材。而且这病就算是后世救治都棘手,只能看命,多的是人躺下就起不来的。便是命大苏醒了,也很难恢复旧观。”

使团这里,多面手比比皆是,毕竟都是过关斩将,在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才有资格到这种高规格岗位上做事,几个负责人更不必多说,都是博闻多识之人。周放立刻就给出了不乐观的判断,“性情大变的,偏瘫不能行走的,失语、失忆的都有。我们要做好皇帝永远无法恢复的准备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京城谁能主持大局,平复延绥边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