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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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什么吱,当朕是老鼠吗?!”天成帝愤怒地、熟稔地掀翻书案,砸了一地碎瓷。
他在原地来回踱步,想到天幕所言,又气又急,喉咙里都涌出一股腥甜。
“宣、宣太医……”快要被这群逆贼给气死了。
太医没来,太后先来了。
因为之前种种,太后已经极少踏足天成帝办公起居的宫殿,除非天成帝主动来请,即便有话要说有事要传,也是派遣信任的宫女太监传话,自己懒得跑来受气。
但今时不同往日,太后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在宫人的簇拥下匆匆赶来。
“母后……”
不管心里多少不满,天成帝还是恭恭敬敬请太后坐下。
况且,在天成帝看来,太后主动来找他,就是母子俩的对峙,太后率先对他低头了,既然母后知道错了,那他大度些,同母后和好也无碍。
再有,弹幕上那些话,看得他也有些心慌,太后能过来,他心底下意识觉得有了依靠。
太后心急如火,哪怕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着调,蠢得像驴也犟得像驴,得顺毛摸,可事情紧急,哪有空哄孩子,屁股刚落座,太后便急切开口:“陛下,事不宜迟,立刻拨军饷,调派人手送粮草、兵器盔甲前往边关。”
天成帝表情一僵,满脸的不情愿。
所有人都知道他没发,现在巴巴的送上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而且,发不发军饷,是他说了算,那些贱民让他发,他就发,他堂堂天子,还能被一群贱民拿捏?
天成帝一脸不悦:“此事朕自有打算,边关年年有战报,关雄拥兵自重,谁知道是真有战事,还是他欺上瞒下,骗取军费。”
关家军!听听,他的边军,都成关家军了!
太后脑仁疼,她不知道天成帝怎么想的,也不想知道,忍着心底的怒气和失望,掰开揉碎了给傻儿子讲:“今次不同以往,去岁冬日少雪甚至无雪众所周知,草原黑灾也不是关雄说的,本宫虽未听说这‘黑灾’,‘草原白灾’卷宗中倒是有记载,每逢大灾,草原戎、狄、胡各部必然犯边,且必是大战。”
况且,天幕之下,谎言难藏。
尤其是这种涉及众多边民的,若是假,不会没有一丝消息泄漏出来,恰恰相反,不管是边民、边军还是商队,口径大体一致,边关要起大战了。
听说要打仗,天成帝心里隐隐有些怕,但转念一想,天幕上有些人说得也对,丰朝地域广阔,尚京离边城还远得很,怕什么。
“打就打呗。”天成帝的语气里恶意昭显,“正好让关雄吃个教训,跟戎寇拼个两败俱伤才好。”
“梁栋!”太后震惊地看着他,有一刻开始怀疑,这真是她生下的儿子吗?
“那是你的边军!是梁氏皇族的边军!是我大丰朝的边军!”
“天幕上都说他们是关家军!”
太后的语气和眼神,让天成帝很不愉快,他委屈,他怒吼:“背主之人,还要朕去求他们回心转意不成?”
太后两眼圆瞪,抚着胸口,贴身大宫女连忙送上药丸让她含服,又是送水又是抚胸口。
差点儿一嗓子气死老娘,天成帝也萎了,愤怒消减,委屈却增加了不少。
难道他说错了吗?
太后缓过这口气儿,真想眼一闭算了,但既然还睁着眼,就不能不管。
“关家军,那是旁人随口叫的,你问关雄,你问问他,你喊一声关家军,你看他敢应吗?”
太后心累无比,天幕上的话那么多,让你不看你非要看,看了又不知道分辨,该听的你不听,不该听的耿耿于怀。
“栋儿,你是天子,你占据大义,只要你不乱来,谁若敢冒头,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知道吗?”
天成帝知道,但他不服气。
“那些边军也只认关雄。”
所以让他们死了算了,丰朝这么大,多得是人,这些逆贼死了,他就再建一个只听他话的边军。
话未说尽,意在其中。
感情刚才说那么多,都是白费口舌了,太后眼前一阵发黑。
“太后!”
“娘娘!娘娘您还好吗?”
“太医,快宣太医——”
太医赶来的很及时,本来是叫来给天成帝看诊,刚到殿内,先被拉去给太后抢救。
能给皇帝看诊的太医,都有两把刷子,几针扎下去,太后青白的脸色有所好转,天成帝也松了口气。
他母后气性也太大了,他说两句话就生气,万一被气出什么毛病,倒显得他不孝了。
太后躺在榻上,头一回想哭,也是头一回后悔。
当年先帝重病暴毙,走得太急,宗室和朝臣选了梁栋当皇帝,她明知道自己儿子不是这块料,顶多当个富贵闲王,怎么就觉得捡了个大便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