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兑子(第2/2页)

“年前在河西路,你为我炼制丹药,历时四十二日,丹成后服食,气血逆转,大病一场,头发大白!”

“我说的若有错,你不妨指出,并且告诉大家,当时你在何处?”

中年道士声音一顿,神情依旧温润,只是眼中的惊异之色一闪而逝。

他还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年前自己正在河西兴州,那时还是“狄元靖”,长风镖局眼中的狄总镖头之父,与镖师们谈笑风生,得上下敬重。

可事实上,那位狄总镖头恨不得用铜锏打死他,那位昔日的河西路经略相公,现在的权知开封府事,也对自己避之不及,不愿仕途受损。

但此时此刻,“锦夜”却直接说出河西路,是他个人所为,有意报复,还是受那位指示,不再畏惧?

对方有办法彻底揭穿自己,撇清狄元靖的干系了?

这边思索之际,眼见“锦夜”说出时间地点,言辞凿凿,底气十足,宗室子弟面面相觑,再度看了过来:“道长,你那时在何处?”

中年道士目光闪了闪,平静地开口:“贫道年前确在河西。”

“锦夜”道:“那可有人证明,你没有为我炼丹?”

中年道士不答反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阁下这般说,那贫道也要问,可有人证明,贫道在河西为你炼丹?”

“有!”

“锦夜”冷笑:“这个人自号‘长春’,欲服丹得长生久视,你所炼制的丹药就与此人有关,恰好此人已被朝廷所捕,你可敢与之对峙?”

“‘锦夜’,你这个叛徒!!”

中年道士心中勃然大怒,脸上则不动声色,抓住漏洞,立刻质疑:“倒是奇了,你怎知此人被朝廷所拿?又怎知贫道今日离府?”

“锦夜”冷声道:“阁下声名远播,为何不知?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回答我,你可敢与‘长春’对峙?”

“吵什么呐!”

不待他们分辨出个结果,伴随着一道略显尖利的声音,又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者正是入内内侍省都知任守忠。

他的身后跟着道录院的道录和都监,显然是算准了时间,中年道士一在北宅祈福完毕,就去道录院办理度牒,有了朝廷认可的身份,便是大不一样。

此时眼见争吵,任守忠加快了脚步,匆匆到了面前:“这是怎么回事?”

赵允让之前一直默不作声,此时才排众而出:“任都知!”

任守忠冷硬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老奴给三节度问安了!”

当年赵允让在宫中住过一段时间,是当作储君来培养的,任守忠削尖了脑袋想去巴结,虽然没轮上心腹,但也留下了些印象,此时问候得颇为亲近。

赵允让的态度则一如往常:“任都知是宫中老人了,又服侍太后,万万当不起此礼,不知今日来……?”

“圣人听闻太宗昔日所见的方外高士,有传人现世,欲请入道录院!”

任守忠目光一扫,落在中年道士身上,满是尊敬地道:“阁下就是法显道长?”

“正是贫道!”

中年道士行礼:“贫道山野之人,于时无用,亦不知神仙黄白之事、吐纳养生之理,非有方术可传!”

任守忠笑道:“道长过谦了,你是名士之后,圣人所求的也不是那方术异法,请入道录院受牒!”

“这……”

中年道士面露迟疑,看了看面容冷酷的“锦夜”。

赵允让见状,低声对着任守忠解释了起来。

“呦!”

任守忠的驴脸立刻沉下:“咱家没听错吧,街头的闲汉竟敢堵在广亲宅前,信口污蔑希夷先生的传人?圣人都是要见法显道长的,这是准备做什么?”

一顶大帽子扣上,宗室子弟纷纷变了色,再度看向“锦夜”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太后如今的身体每况愈下,不是什么秘密,而方外之士确实有一些太医院都不具备的治病手段,两者结合,再看如今的纷争,莫非……与宫中有关?

那他们可不敢过问,纷纷闭上了嘴。

“一个来历不明的道士,贸然让他入道录院,受度牒,这就是朝廷的法度么?”

“锦夜”却没有半分惧色,第一次在阳光下斥责着朝廷,更是觉得通体舒泰,然后义正言辞地喝问道:“我敢入开封府衙,受那位三元神探审问,这位清虚处士的再世传人,你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