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4页)
青崖摇摇欲坠,脚下踉跄了几步,苏月忙一把搀扶住他,把他交给了乐丞,自己才疾步往乐府大门上去了。
颜在丢了,这个消息在梨园炸开了锅,乐工不能出去寻找,只能困守在园内死等。苏月去寻了缇骑,请副尉想办法张罗人手,甚至连皇帝的司隶校尉都动用了,可找了一夜,一点消息也没有。
苏月这一夜哪里睡得着,脑子里不知浮现出多少不好的念头来。颜在是和她一起入梨园的,在上都又没有亲故,更是鲜少与外人打交道。她生来腼腆,胆子小,只有梨园一个容身之处,能去哪里呢。最怕最怕就是遇见了歹人,真要是这样,那可如何是好!
苏月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时间一点点流逝,始终毫无进展。照理说缇骑全城出动,司隶府也在排查,就算她化成了一根针,落进了砖缝里,也定能把她找出来的。但就是那么奇怪,居然没有一个人见过她,仿佛她是一滴水,就这么凭空蒸发了。
苏月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在梨园等到次日下午,实在等不及了,又往乾阳殿去了一趟。可惜皇帝正与尚书省议政,要派遣使节出使外邦,殿里说得热火朝天,她只好在西边配殿里等着。
坐不住,便在夹角的游廊上游走,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遍。后来没了力气,在台阶上坐下来,脑子里乱糟糟地,满心装的都是颜在。
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一个身影站在她身后,夕阳一照,把影子拉得老长。他说:“你别着急,只要人还在上都,就一定能找到。若是挖地三尺还是没有消息,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人离开上都了,二是……”
他本来是想客观与她阐述事实的,可话还没说完,就迎来她楚楚的目光,他只好识趣地转变了话风,“……二是人被藏起来了,说不定正好吃好喝地受招待呢。”
这样苍白的安慰,起不到任何效果。苏月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话非常不讨喜,但若是越久没找到人,那么这个可能性实则越大。
她抱着膝头把脸埋进了肘弯里,带着哭腔说:“都怪我,要是那天我陪她一起去就好了。多个人在身边,出了事也好有商量。”
皇帝觉得她不该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你又不会未卜先知,她也不是孩子,人人有事要忙,谁也不能寸步不离陪着谁。”
话虽如此,苏月还是很难过,“她自小父亲就过世了,是她母亲独自把她抚养长大的。原本被征入梨园,已经很让她母亲不舍了,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
皇帝叹了口气,“朕吩咐下去,让京师周围的驻军抽调出一部分人手,把上都之外方圆五十里也一并搜查了,这样行不行?”
她终于抬起头来,捺了下唇角说:“多谢你,不因她只是个小小的乐工,便放任不管。”
皇帝垂眼瞥了瞥她,“你应当感激你自己,在朕面前这么有脸面,又是缇骑又是驻军的,为你寻找朋友。”
大帽子扣上来,就得警觉了。苏月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十枚铜钱集满,可能就是她放弃现在的一切,老老实实回归掖庭的时候了。于是戒备地问他:“不要钱吧?我可是空着手来的。”
结果换来人家一声嗤笑,“事有轻重缓急,朕也不是只谈钱,不讲人情的人。”
有他亲自下令扩大搜寻的范围,希望便又增加了好几成。也许再等一等,马上就会有消息了。
苏月垂头丧气回去了,又等了两日,还是毫无进展。颜在已经失踪四天五夜了,时候拖延得越长,希望越渺茫。有时候她甚至感到恐惧,害怕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害怕颜在遇到了不测。
姑苏的同乡们坐在一起,大家都很迷惘,各种可能都猜了一遍,最后楚容蹦出个念头来,“那个曾经看上颜在的左翊卫将军,可曾好好盘查过?”
正满心愁绪的众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云罗说对,“怎么把那人给忘了!那个左翊卫将军不是前朝归降的旧臣吗,前朝的权贵有多丧心病狂,我们是知道的。既然看上了颜在,必定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高门大户守卫森严,只要他们想藏人,外面就算找翻了天也别想找到,何不让人去他府上搜查,说不定就是他把颜在扣下了。”
但梅引却不大认同,“一个左翊卫将军,当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吗?如今的梨园和以前不同了,朝廷有明文规定,狎亵乐工者轻则下狱,重则杀头。为了满足私欲,连命和前途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