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年年(第2/3页)
除了江河。
江河拧开了门,跌跌撞撞地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声音嘶哑:“姐姐!放下!快放下!”
他的颤抖、气息、声音涌上来,她终于在惊涛骇浪中找到一块浮木,从暴怒中回过神来,看到手臂上数道伤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很痛,那痛冲破了精神上的麻木,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她的恋痛,始于这一刻。
但她不会在欺侮她的人面前留一滴眼泪。
十二岁的少女,冷笑着将美术刀扔在她们脚下,然后牵起江河的手离开。
她手上的血流进他的指间,一片腥甜,一片滑腻的热。
江河的手指一颤,然后用力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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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涟不敢回家,如果说这世上有她唯一不敢起冲突的人,那么非她的母亲莫属。
季馨就像那种色彩绚烂但极度脆弱的蝴蝶,看着张扬,其实内里纸一样脆,别人只要轻轻一戳,她就会散沙一样全面崩溃。
而她,害怕面对她的崩溃。
于是,她跟着江河回了他家。
萧婧还没回来,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江河打开医药箱,熟门熟路给她上药,秀气的眉头严肃地蹙着,心疼地吹了吹:“疼吗?”
她摇摇头,只有对江河,才会暂时放下戒备:“不疼。当我这么做的时候,心里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
江河用纱布帮她绑好,斜着剪刀小心剪断,低头打结:“姐姐,那你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
“我做不到。”
“那如果……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江河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季知涟好奇的看着男孩通红的小耳朵,这一刻,潮起潮落后恍然的思绪终于被拉回现实,她摸了摸手臂,眼睛骨碌碌转,鸡贼道:“那你得先告诉我。”
江河果然上当。
他垂眸不语,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让她随自己来了次卧。
他在她的注视下,有些难堪地、缓缓脱掉脚上的袜子。
他的脚干净光洁,脚趾圆润,上面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皮筋,它们交错缠绕,仿佛某种自虐般的束缚。
季知涟愣住。
江河脸涨的通红,他羞赧的穿上袜子,不敢看她。
她却按住他的手,歪头道:“这样能让你感觉好一点吗?”
她看见了他的怪癖,却不觉得他奇怪,也不害怕,她只是认真问他的感受。
——这样能让你感觉好一点吗?
江河如释重负。
他小声道:“嗯。”
季知涟拨开他长长的刘海,他闭上眼,任由她的拇指擦过额上那道青色胎记:“如果能让你感到好点,那就没关系。但你不能勒太久,血液会不流通。”
他点点头:“那你也不能再伤害自己,好不好?”
她不答。
他们一起躺到床上,像小时候一样,她睁着眼睛直直看了天花板一会儿:“你看着我,我就不会。”
江河笑了,笑着又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小黄来了,我听到她的脚步声了,我们去喂它。”
小黄已经是大黄了,生了一窝崽后,被一楼的小姐姐带去做了绝育,如今一身轻松,高傲依旧。它跟季知涟也混熟了,在她手里有食物的情况下,也愿意屈尊纡贵被她撸几下,不过它明显更喜欢江河。
小猫小狗都喜欢江河,季知涟有时候觉得,同类相吸这句话也是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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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回家,在江河家一直待到了萧婧回来。
萧婧像是季馨的反面。
季馨喜欢安静内秀的江河,不喜欢自己桀骜不驯爱惹事的女儿。萧婧则刚好相反,她不喜欢自己温柔规矩的儿子,却反而喜欢叛逆不羁的季知涟。
比起儿子,她更喜欢和这个小兽一样倔强有想法的女孩交谈。
她自是看到了她手上激烈自残留下的伤痕,浅聊两句,便通晓事情全貌。令萧婧惊讶的是,女孩言语中对人和事情独到的见解和洞察力,这早慧令她厌世,却如此不可多得。
萧婧略一思索,然后回房间拿了件自己的外套给她,又当着她的面,给好友打了电话。
她看着对面女孩的眼睛亮起,带着蓬勃的、野生的灵气,内心一丝奇异的感受划过,她觉得她能走自己未完成的路。
“学校的事情,我会教你妈妈怎么处理。但我不是白帮你的,知知。”萧婧静谧的容颜上,浮现了一种横贯了岁月的雀跃之色:“从今天开始,你每周末来我这里上课,我来教你文学。”
她弯下腰,与女孩对视,又仿佛透过她,看到幼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