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知知(第2/3页)
那两个男生脸色更不好看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校园里走着。江入年送她到了宿舍楼下,见她头也不回往里走,忍不住开口叫住她:“师姐。”
季知涟顿住脚步,她敲着栏杆,在台阶上淡淡望他:“干嘛?”
江入年走上三个台阶,现在他与她高度一致,路灯下,他的眼神清澈而干净,映照出两个小小的她:“我有东西给你,一个很小的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
他递给她一个不起眼的纸袋。
季知涟没有接,她凝视他眼下深深的青色,和憔悴了很多的疲惫面色,轻声开口:“里面是什么?”
江入年笑了,这一笑,又是一副飞扬的、得意的小狐狸模样,他露出尖尖虎牙:“你回去再打开嘛。”
见她没吭声,他用一种温和但不容拒绝的力度将纸袋塞进她手里,又拥抱了她一下,将脑袋埋在她肩上,轻轻蹭了蹭,在她反应过来前,迅速蹦下了台阶,开心地朝她挥手:“晚安啦,师姐!”
江入年心情大好,背着手朝对面宿舍楼走去,然后看到了目睹这一幕后、惊的手中汉堡都掉到地上的徐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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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涟回到宿舍。
她打开纸袋,和朴素的外表不同,里面居然是一支限量版万宝龙墨水笔。
和自己曾经丢失的那支高度相似,但细微之处有差别。
他细心至此,还记得自己醉酒后曾经为找那支笔,在表导楼教室睡了一夜。
这支笔并不便宜,季知涟摩挲着那支笔精致繁复的金色花纹,有一刹那的失神——他从年后忙到现在,就是为了存钱给自己买这支笔吗?
笔盒夹着一张字条,和少年给人的温润印象不同,他的字遒劲有力,笔走龙蛇:——谢谢你愿意收下它,它和我都会很开心。
她抚过他的字,想到少年的黑眼圈,和因长期熬夜而干涩的肌肤,在还未察觉之前,内心已经有一片温热在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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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宿舍里。
徐畅捶胸顿足:“师弟,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江入年正在第三遍重读《萨德侯爵夫人》:“没有。”
徐畅急的团团转,以拳击掌:“那是季知涟啊!你放着天蓝师妹这样好的女孩不喜欢,反而去喜欢一个女海王?她的名声、她的传言你没听到过吗?”
江入年悠悠道:“不重要。”反正都不是真的。
徐畅深深吸了一口,腹部都涨大了三圈,悲痛欲绝道:“都说我们学校是建在坟场上,风水不好,果然如此——”他哆哆嗦嗦打开手机,单曲循环播放起大悲咒:“佛祖啊,请给这个误入歧途的年轻人驱驱邪吧!”
徐畅是那种“世间事,非黑即白”的人,他一派正义,根正苗红,曾被老师戏称是班上最特别适合演红军的人选。
所以,江入年懒得跟他解释太多,解释太多,他只会愈加凌乱。事实上,有关于她的事情,他也只愿独享。
于是,他戴上静音耳塞,继续专心致志看手里的剧本。
宿舍里,只剩大悲咒和念念有词的徐畅,在绕树三匝、余音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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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入年是聪慧的,他深谙温水煮青蛙的道理。
青蛙一下子接触热水,会迅速应激,下意识跳出来,但如果你把它放入冷水中,再一点点加温,她的警惕心会降低,等到回过神来时,发现已身处在一片暖洋洋的温水之中。
季知涟就是那只被温水入侵的蛙,在她反应过来前,他已经不动声色的、温柔的融进了她的日常生活。
她的生活其实非常简单。
校内,无非是在宿舍、图书馆和咖啡厅三点一线。
季知涟去图书馆时通常是晚饭后,十点半闭馆,他那时也从表导楼排练完出来,和她相约夜宵。
如果少年能早点结束排练,他会去超市买一袋活虾,送到学校旁边的面馆,老板收十块钱加工费,换来一盘白灼大虾。
她喜欢吃,而他喜欢剥给她吃。
白皙修长的手指,练就一手剥虾绝活儿,剔除虾壳干净完整,虾线也尽数去除,虾身是全须全尾的嫩粉色,整整齐齐垒在小碗里,他温柔地看着她吃。
“你不吃吗?”季知涟埋头吃了小半碗,碗里只多不少,她发现只有自己在吃。
破旧但干净的小面馆,塑料帘子外是一场迟到多时的春雨,窸窸窣窣的下,激起一股潮湿的土腥气。
少年弯着眼睛,满目温柔,举起满手汤汁的双手,一脸无辜:“我手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