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修罗场
陈笛不在的时候, 温知禾就边与傅嶂聊戏,边把烤好的肉夹到她的餐盘上。
没过多久, 去洗手间补妆的陈笛这才姗姗赶来坐到身边,化了浓妆,穿着小皮裙,光彩照人得连她都觉得晃眼;聊起剧作,谈及理想,话密实得连她都有些插不进嘴。
这哪是社恐,哪是怕碎滤镜, 温知禾心中无奈,低头吃着烤肉, 全程充当空气。
聚餐结束, 看着俩人顺利加上微信, 聊得还算不错,温知禾松口气, 颇有种红娘任务终于完成的感觉。
陈笛即将打道回府,临了温知禾便与她同坐一辆车,将她送到机场。
“车程来回要俩小时,不耽误时间?”陈笛问。
温知禾耸肩:“无所谓啊,今晚没什么安排。”
“怎么样,他不文盲吧?好歹科班出身, 是正经高考考上大学出来的。”
陈笛若有所思:“是挺好的。”
“那你……”
话还没说完,陈笛笑眯眯:“但我觉得他好像比较喜欢你。”
温知禾蹙眉:“啊?”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别胡说八道啊。”
“他看你的眼神。”陈笛轻飘飘道,反手勾了下她的下巴, “亲爱的,我谈过这种类型, 我很懂。”
温知禾撇开她的手,扭头看向窗:“别搞。”
“I know,你是已婚妇女。”陈笛轻叹,“可我也不是随便胡诌啊。”
温知禾依旧不解:“你不喜欢他?”
“喜欢啊,仅限于对他曾经演过的那个角色的喜欢,我是角色粉,可不是他的粉丝。”陈笛低头玩手机,淡道,“他是不文盲,和他聊得也很开心,但他还要拍戏当演员,我是不会和艺人谈恋爱的,你懂的,一些嫂子塌房的PTSD。”
温知禾扯唇:“你现在倒挺清醒,所以干嘛要说那种让人误会的话。”
“不是误会啊,我认真的。”陈笛直视着她,摸了摸她的脸,“你这么好看又这么有才华,就算没有一见钟情也总会日久生情,傅嶂他说的理想型可和你完全对应,不信你听。”
说着陈笛就把耳机塞到她耳廓里,按下录音键,刚播放不到第三秒,温知禾立即摘下还回去,拍她脑门,劈头盖脸地叹骂:“哎呀你够了啊,怎么还能随便录对话,信不信人家告你啊?”
陈笛吃痛地皱起鼻子抱头:“嘶……我就录了这么一小段!没有全录,而且马上删。”
在温知禾死亡凝视下,陈笛拾起手机,手指悬浮在删除键上:“你看,我要删了,你真的不听吗?”
温知禾面无表情地捏着她的大拇指,按下去:“我是聋子吗?就坐旁边你俩说话我还能听不见?”
录音删得一干二净,陈笛虽惋惜,也确实觉得不太妥当,她长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反正我觉得,你可以适当地接触一下新男人。”
温知禾抬了抬手:“虽然我把婚戒摘了,但你应该清楚。不是,你最近是不是这类背德小说看多了啊?”
陈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冷静地望着她的双眼:“你真的要对他忠诚吗?”
话音甫落,温知禾被问得不明所以,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轿车汇入漆黑的隧道里,视网膜倒映的画面如同镜头相似性转场,将温知禾拽到昨晚在昏暗环境下与陈笛诉说的时候。
深夜难免情绪泛滥外露,陈笛是温知禾唯一信任的树洞,当她心里兜不住事,便什么话都往外吐个干净。
温知禾自然是有所保留,但也仅限于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值一提的秘密,她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最想告知也最不该说的最大秘密给说了出去——她喜欢贺徵朝,可他们并不是真夫妻。
温知禾记忆犹新,说出口那瞬的如负释重,那种违约的后知后觉恍惚感,以及陈笛打鸣般的尖叫声,突然亮起的灯。
若不是看濡湿的枕巾,她竟不知道自己又哭了出来。
分明在与贺徵朝对峙的第二三四天,在他说出真结婚的时候,在他离开的那两周里,她并不为之动容,反而愤怒、不快、心烦意乱……但或许那句话说的没错,爱的反义词并不是恨,而是波澜不惊,她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至少对贺徵朝不是。
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
一点点也许只有收拢的两指间那么大,又或许是无限大,像黑洞,她没办法估量,也耻于计量太庞大的喜欢。
睡眠时间缩短的一大好事是不再做梦,所以她鲜少梦见贺徵朝,她不会想念他的,她没那么下贱,她稍微有那么点后悔和陈笛坦白,纵使说出口之后心里舒坦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