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黄昏日落, 屋中还没点灯,但女郎的眼睛在暗色里如同星河一般。
闻炔先是一怔,随即细细向隗喜打听青玉佩禁制一事。
隗喜对于这是什么禁制自然不知道, 当初闻如玉将玉佩戴在她脖颈里后, 才告知她这些。她只细细说明了青玉佩如何反弹伤害,拿了初入九重阙都外城那试图偷盗的女贼一事做例, 也讲述了闻无欺试图取回玉佩被反弹伤害,更补充了自己自伤的话闻无欺也能有所感应一事。
闻炔沉思一会儿, 眉头皱着, 没有立即说话。
隗喜没有打扰他, 只是许久没等到他开口, 才轻声说了句:“我知道这应该很难, 否则当初无欺第一次见我时就会将青玉佩摘下来, 将仙元之力收回,但他束手无策,才想把我关起来。”
闻炔是陷在思绪里, 他回忆着曾经看到过的禁制,这种护佑人的,并不算少见。只是以最精纯的三道仙元之力来为人护身的, 比较少见。
听到隗喜的话, 他回过神来,道:“得回玄楼翻一翻书才知。”
隗喜点头:“还请你把此事放在心上, 我想尽快将仙元之力还给他……这样,他受伤恢复会更快吧?”她仰头看隗喜, 红肿的眼睛里含着期盼。
闻炔点头, 好像从这双眼里看出如春水般轻柔的情意,点头。
只是他想, 以家主如今对隗喜的痴迷,她就算将禁制解除了,将仙元之力返还,恐怕家主会对她施下更难解的保护禁制。
显然隗喜也知道这事,她唇角露出浅浅的笑容,里面有愁绪,有欣慰,也有释然,她另有一些朦胧的打算,她轻声说:“这件事,麻烦你不要告诉他。”
闻炔看着隗喜,应下了。他想着,其实他应不应下都无关紧要,只要到时真的解除禁制,家主都会知道,所以无须特地告知。
但是,或许家主会欢喜隗姑娘这份心意,所以他才应下。只当是为家主准备的一个惊喜,反正隗姑娘有家主护着,不会有什么危险。
隗喜从闻炔这儿走出来时,忽然觉得压在心头的沉甸甸的情绪似散开了,又似更沉了。
她仰头看了看天色,余霞成辉,美不胜收。
隗喜想起她和闻如玉肩并肩看过的每一个落日,想起他偏头对她笑得灿烂明媚的样子,想起他俏皮喊自己:“小喜。”
她心中酸涩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瞬间盈出泪,她抬手捂住眼睛,哭得无声又哀伤,嘴里轻喃着:“对不起,如玉……对不起,如玉。”
她知道她心里做出这样一个决定时,不论她是不是还是想将如玉救出来,她不再以自身为闻无欺的禁锢,她试图解除一道绑在他身上的定时炸、弹,这都意味着她对闻无欺的怨念仇恨已经比不上对他的怜意与……敬意了。
隗喜知道,到时她手里没有筹码了,也无法自保了,救回如玉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她心中恹恹,恨自己为何总是这样心软,恨自己为什么不像别人那样偏执冷酷,恨自己为什么得到了点温暖就想要回报。
隗喜在院子外的树下,坐在一块石上,难以抑制情绪,无声哭了许久,直到天色暗下来,她才回过神来,仰起头来,用一张干净的帕子擦了擦眼睛。
又坐了会儿,她平复着情绪,觉得自己不会再流泪了,才是起身,但起身的瞬间,却是一阵头晕目眩,喉咙里生出一股难以克制的痒意。
“咳咳。”她低下头掩着帕子咳,她若有所觉地展开帕子,虽如今光线昏暗,但帕子上的血气却明显。
隗喜怔了一下,感受着护心甲瞬间涌入心脏的暖流,但似乎那股突如其来的寒意并未驱散太多。她抿了下唇,擦了擦唇瓣,不想被人知道这事,修者鼻子都灵,所以她取出火折子,直接烧了帕子。
她又吃了一颗清心丹,这才若无其事回去。
--
第二日早晨,闻无欺一起来就向隗喜撒娇抱怨:“为什么我醒来是你不在床上睡了,我受伤了啊,我需要你抚慰,我要你抱我,还要你亲我,我要吸一吸你的舌头,我要舔一舔……”
“无欺!”隗喜不能再听下去了,他的话越说越直白,越说越无顾忌,越说越放浪。
她正用朝食,楚氏这儿的风俗有些不同,更像前世的北方,包子皮薄肉多个又大,她吃得正艰难,抬起头时,难免鼓着脸,直接将剩下的豆沙包塞进他嘴里。
闻无欺被她冷不丁塞了满嘴也不生气,笑意盈盈的。
隗喜不看他,这会儿也吃不下去了,她索性捉起昨日他那只鲜血淋漓的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