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别两宽(第4/5页)
扣好后,她看向叶洗砚:“其实,按道理,我得请哥哥吃饭——”
“不用,”叶洗砚打断她,“举手之劳。”
千岱兰发现,叶洗砚的笑容又恢复成了初见时的礼貌、疏离。
右脸颊那个浅浅的小酒窝也消失了,仿佛昨晚只是昙花一现,他又成了那个处事稳妥、却不可近身的大哥。
她把剩下的话咽回去。
“……A king to sing you the blues
「国王垂头把气丧」
My!My!Time flies!
「哎呀!光阴似箭」……”
“这首歌名字是什么?”千岱兰问,“好好听。”
“《My!My!Time flies!》,”杨全看了眼,告诉千岱兰,“去年11月出的,洗砚哥很喜欢。”
“开车,”叶洗砚闭着眼睛,“少说话。”
他罕见会在千岱兰面前表露出偏向傲慢或冷淡的一面,千岱兰一顿,侧脸看他,只看到叶洗砚沉静如冰的脸。
他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身上的黑色衬衫,像冰冷砚台上刚磨出的浓郁墨汁。
唯独音乐依旧轻快。
“……A new day is on its way
「一个新的日子已经来临,」
So let's let yesterday go
「所以我们让昨天离去」
Could be we step out again
「我们不可能停步」
Could be tomorrow but then
「明天就要到来」
Could be 2010
「马上2010年就来到!」”
2009年,9月,千岱兰和叶洗砚的最后一次对话,就发生在这个狭窄的车内。
下车时,叶洗砚仍旧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没有正式告别,千岱兰把针织茉莉花和藏在花心中的“对不起”留在车上,下车后和杨全鞠躬道谢,小声作别。
隔着车窗,千岱兰看不到叶洗砚的脸,只能揣测他大约还在休息。
叶洗砚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那句——
“不用,举手之劳。”
My!My!Time flies!
Could be 2010!
2010年的夏天,北漂的千岱兰,仍旧在大望路的JW上班。
这是她在北京工作的第一年。
一年的时间,足够千岱兰学习到很多东西,她上了二十节价格优惠的口语课,后来发现了练口语的更便宜方式——去旅行景点时,见到那些因语言障碍而着急的外国人,她会主动上去帮忙,指路,攀谈,锻炼锻炼口语水平。她已经可以流畅地接待那些讲英语的客人,还成功通过PETS五级考试,口语和书面都拿到了合格证。
在口语课上,千岱兰还交了一个好朋友,对方是网球教练,以友情价教千岱兰打网球,没事的时候,还会用自己的权限让千岱兰过来用免费的网球场练习;千岱兰也将自己员工内购的额度留给她,帮她从员工内购会中抢很多高折扣的漂亮衣服和鞋子。
千岱兰从Linda那里学到了更多辨别客人的小技巧,也渐渐地学会了使用不同的话术来应对更多的客人;遇到时尚感十足的,她会和对方侃侃而谈从《vogue》上看到的各类大牌流行风向标;遇到一掷千金的贵妇人,她也学会了极尽恭维,挑选出细节大夸特夸。
千岱兰开始明白。
衣服,鞋子,包包。
不仅要妆点美丽,它们还是身份的另一种隐形的彰显。
富人不需要性价比,他们只需要独一无二,需要更多的文化和艺术属性赋予。
那双磨脚的高跟鞋渐渐地不会再把她的脚后跟弄伤,她开始学会对着客人讲一件衣服的材质故事,她越来越习惯服侍一次性消费几万、十几万的客人,她越来越流畅、自然地说出更多谎言。
千岱兰有一个笔记本,详细地记清楚每个接待、在她这里消费过的客人服装偏好、聊天时透露的小爱好,甚至于饮食上的喜好和厌恶点……
业绩越做越高,每个月拿到的分成也越来越高,渐渐地,千岱兰一个月可以拿到九千到一万左右的工资,最高的一次,一个月拿到了一万三。
除却房租、生活必需、人情往来和置办行头外,剩下的,千岱兰一分钱不留,全都寄给家里,让爸爸不要再去工地打工了——他本来就腰不好,因为常年在工地扛包搭东西,脑压大,容易晕。
千岱兰硬拖着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因为脑压大,压迫视网神经。
开颅手术不仅贵,风险也大,最保守的治疗,就是好好休息,吃药调养。
千岱兰细细算。
铁岭市最好的地段,房价差不多要3000一平,家里面三个人,买个七、八十平房子也够住了。契税,装修费,杂七杂八算起来,至少得准备个二十多万、小三十万。
她在北京,一年能攒下七万左右,那就再努力攒攒,至少干够五年。
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