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言传身教(第5/6页)
千岱兰听得头大:“……要不还是不要回扣算了。”
她本意也不想抠抠地贪图这点。
“你拿了,他更放心,做事更卖力;你若不拿,他反倒疑神疑鬼,今后很多不好摆在明面上的事,也不会再讲给你知道,”叶洗砚说,“他并不会因为你拒绝回扣而高看你一眼,只会认为你不是‘自己人’。”
千岱兰悟了。
就像赵雅涵提到,她们一些学长签了建筑类的外派工作,毕业实习时,项目经理都会带他们出去洗脚唱K点陪唱,这个时候,义正词严地拒绝,并不会赢得道德上的称赞,反而会被项目经理疏远、排挤。
这也是她学长离职的原因。
“大环境如此,”叶洗砚主动安慰,“你不必保留太多的道德感。今后做生意、和人打交道也是一样,岱兰,不必把道德看得太重。”
千岱兰仰脸。
今天不是节假日,高速上的人不多,服务区大半车位都是空的,两人并肩走,左右四下都无人,太阳很好,洒了千岱兰一脸。
“我都没想到你会和我说这些,”千岱兰说,“就像我没想到,你今天去服装厂转了后,那副不开心的样子居然真是装出来的。”
“为什么要不开心?”
“因为小服装厂的确很乱……”
“你也说过,我们这次合作的衣服不需要太复杂的工艺和技术,以物美价廉为主,而且订单量少,时间紧张,难以寻找大厂,”叶洗砚说,“产品到消费者手中,他们只在意质量和价格,不会关注生产它的车间是否足够高档。”
千岱兰说:“来之前,其实我还有点担心,生怕你不愿意到村子里来。”
“我就是在村子里长大的孩子,为什么要担心?”叶洗砚微笑,“别给我按那些高大上的名头,岱兰,我也只是个吃米面长大的普通人。”
千岱兰微怔。
“晚上重新签合同,我同意你提出的条款,”叶洗砚已经转移了话题,“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教训欺负你的人吗?”
千岱兰说:“没想好,但今天跟着哥哥,我学到了不少,我感觉自己想到了更合适的新招。”
“新招?”
千岱兰点头:“对。”
——借刀杀人。
今天叶洗砚来充当白脸,做她的刀;她要报复紫姐,还得防止被再报复、必须把自己从中摘得干干净净——必须再找一把“刀”。
叶洗砚没有继续追问,他停下脚步,垂首,仍旧是单手捧住千岱兰的脸,大拇指贴在她下巴上,轻轻按住她唇中下的小窝。
叶洗砚怜惜地看遮瑕下的淤青,问:“脸上还疼吗?”
“不疼了,”千岱兰说,“早就不疼了。”
叶洗砚语气缓和:“没必要对我说谎,你知道我不会擅作主张——我只想问你,疼不疼。”
千岱兰轻轻侧脸,将他的手甩开。
她摇头,还是坚持。
“不疼。”
——不能随便对男人说疼。
千岱兰想。
别忘了,千岱兰。
刚辍学时,班级上教美术的那个高高瘦瘦年轻男老师很关心你,还特意来你家中家访,和你谈话;当你感动到哭泣、将自己家里的难处讲给他听时,他趁机提出,每月一千块来包养你。
别忘了,千岱兰。
和叶熙京暧昧关系时,你不小心扭伤脚,疼得掉眼泪,他哄你,温柔体贴;当他抱着你时,你以为自己抱住了真正怜惜你的温柔真爱,却被他坚硬到接近爆炸硌了一下。
……
男人都是这样的。
大环境就是这样,这代代的男人的劣根性很难剔除。
除非有利益所图,否则,不要向男人袒露你的伤疤。
你那些难言的脆弱,除了引起他们无用的怜爱之外,就只剩下他们旺盛的星语。
这一刻,千岱兰觉察到自己的恐惧。
她竟害怕坦白后,叶洗砚会做出类似的举动——无论是怜爱的接吻,还是缠绵的拥抱,都会让她感觉,自己主动袒露伤口变成一种情,趣意味的玩弄。
叶洗砚并没有勉强,他垂眼看千岱兰。
太阳照得她头发有巧克力威化的光泽,而此刻,他只想拨开头发,看看一看她脸颊上的脆弱。
最终,他什么都没做。
叶洗砚忽然间发现,千岱兰比他设想得更倔。
她并不是那种碰破一点油皮就哭哭闹闹的性格——除非有利益可图,否则,她会将伤口严严实实地藏好,再藏好。
一个惯常说谎、利益为上的女孩,却超乎他想象的更具备道德。
“哥哥?”
千岱兰抬手,好奇地在叶洗砚眼前晃一晃:“怎么在发呆?”
叶洗砚回神,微笑:“不是发呆。”